断断续续说完，季项头一歪，砸在方逍吾的肩头。方逍吾心里一紧，立刻轻轻把季项放在地上。看着他紧锁的眼睛，方逍吾双手放在季项胸口。随后翠绿的草木之力喷涌而出。想要滋养季项的身体。

可是，方逍吾释放的能量，都已经成为一个光茧了，季项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他的身体，根本进不去一点能量。

因为草木之力的治疗功效，只能作用于活物......

这一点，方逍吾在清楚不过，但他却依然拼命的灌输这能量。胸口快速的起伏，方逍吾哽咽到不能自已。

“唉。”秦晓月看不下去了。

认识方逍吾这么久，见过他任何样子，暴怒的，拼命的，恬淡的，惊诧的。但绝望的悲痛，还是第一次。

她轻轻走到方逍吾身边，纤手轻轻放在方逍吾肩头。“可以了，你已经尽力了！”

“不！”方逍吾抬起脸，看着秦晓月。而秦晓月立刻愣在原地。那泪水交织的眼里，到底有多大的悲痛。仅仅是被方逍吾看了一眼，秦晓月感觉自己，也要被感染了。

低下头，看着已经淹没季项身体的能量，方逍吾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忽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宋何！宋何一定可以治！”他兴奋的大叫，全然不顾形象。随后，他轻轻托举着季项，飞驰而去。

而秦晓月，立刻跟上。“宋何！不是黑龙塔的创作者吗？”

不听，方逍吾的速度，并没有一丝降低。可是还没飞多久，方逍吾便感受到一阵眩晕。刚刚大量汇聚内力，加上没有施展功法恢复。方逍吾的体内的内力，已经一丝不剩了。随后，方逍吾直直的坠落下去。

秦晓月一惊，急忙追上去。

到了之后，却看见方逍吾瘫坐在地上，茫然的看着旁边的季项。脸上尽是绝望。

他当然知道，这季项现在，已经咽气了，除非有活死人的功效，否则神仙也救不了他。但他依然不愿意放弃，这是他重生之后，第一个自己选择的朋友，而不是虞洛这个身份加给自己的。

“别去平沙渡，别去平沙渡。”方逍吾不断的嘟囔着季项所说的话。不敢相信，派既想去平沙渡，这样一个以为简单的任务，却是天人两隔。

方逍吾低下头。泪水顺着鼻尖，滴在手心。

他在自责。这个称呼方逍吾为小城主的少年，是因为他死的。而且死前最后一句，不是遗憾的表达，不是对家人的嘱托。而是对方逍吾的警示。

可以说，他凭借毅力，拖着残缺不堪的身体，就是为了给方逍吾，传达这么一个消息。

方逍吾曾经问过，为什么季项要叫自己小城主，而不是和其他虞城的士兵一样，称呼他为少城主。

季项是这样回答的:“因为我并不是虞家人，他们能称呼，我却不能，但为了不和您这么生分，就只好自创这称呼啦。”

话语背后，是张笑开了花的脸。当时听完这个回答。方逍吾表面没说什么，但内心却暗自在心疼季项。

这是何等的孤独，何等的疏离感，才能自己给自己划定一个类别。

在军中，季项并没什么朋友，除了家人，他几乎只有方逍吾和虞芊芊。因为方逍吾和季项亦师亦友的关系，方逍吾经常当着众多军士的面，照顾季项，所以其他的同袍，并不是多么待见这个少年。

他们都有些嫉妒，方逍吾对他的偏爱。这是人之常情。

但季项他，却永远都是微笑的样子。每次看见方逍吾，都是一副和煦的笑容。他感谢方逍吾的知遇，也感谢虞家对他的照顾。所以无论任何时候，方逍吾往前冲之时，身后必然有季项的身影。

可是，这个笑容，以后再也看不见了。他永远的定格在了十六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