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既已收过,那便钱货两讫,互不相欠。
至于夫人的后事,我自会差人去打理。”
黄金屋说着,已轻轻凑到了他的耳边,用仅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道,
“能把自己的女人轻易卖掉的男人,谁相信你会真正在乎她的生死?
嘘……
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一百两银子加你一条狗命,有多远,滚多远。”
见到炊饼高已不再说话,他转头又看向了李管家,“做事瞻前不顾后,才让你管了几年事就这样没有分寸,来人,把他给我关起来,不省心的东西,一晚上尽让街坊们看笑话。”
“别介啊,分不分寸的咱不懂,不过这事儿做得太不厚道了,老爷们儿可都在这看着呢,黄大人就地把事儿了了吧。”
黄金屋最不想听到的一个人的声音总是在这么不合时宜的时候响起,他看着荼蘼时,似笑非笑,欲说无语。
荼蘼也学着他的样子,轻轻凑到了他的耳边,也说着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耳语,“三月初三,入五三,出七六,三月初四,入四四,出一九,三月初五……”
黄金屋的眉头突然颤了一下,扭头便瞪向了李管家。
“怎么,是不是觉得这些数字很耳熟?”荼蘼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眯眯地继续说道,“还是已经听出了什么不对劲。”
“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些数字是多少,还知道这数字没有一个对得上。”
荼蘼每次看到他脸上不自在的表情时就觉得自己心情更加的舒畅,
“你这做掌柜的,心是真的大,连我这种每天入账还不足一两银子的小本买卖都要亲自过上一眼账本,你就这么放心完全交给别人?”
“真的账本呢?”
“你放心,我对你的生意没兴趣,它本来是在李管家的被窝里捂着,不过现在应该已经在你的书房里躺着了。”
“你什么时候动的手脚?”
“您还真瞧得起我,我哪有这本事啊,这东西你不应该去问管账的李管家么?”
“李管家,好一个李管家。那个假的李管家,到底是谁?”
“假作真时真亦假,李管家自然是李管家咯,他是你的人,你问我啊?”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千面郎君。”黄金屋一想起早上吩咐过那个“李管家”所做的事,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哟喂,有点见识。”
“花掌柜还真是能耐,连他这样的人都能请得动。”
“人嘛,总要记得多给自己留几条后路的,我要是仅指着一个炊饼高,那还有的活?”
“是啊,一个人,不能总是指望单单一个人的。”
他说话间,已经瞥向了李管家,失望,不安,厌弃,他也说不出那究竟是种什么滋味。
“现在这理由总算足够了吧,我知道,玷污一个女子,亦或是死了一个人,对你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事,炊饼高只不过是明面上的说辞,让大家伙觉得好听而已,这已是我给你留足的体面。可李管家就不一样了,你的账本来就不干净,他还敢在上面再黑一笔,这可是生生打你的脸呢。”
“随你怎么说,也不会激怒我,我更不会杀他。”
“我也没指着你能杀了他呀。”
黄金屋的脸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意,他现在已觉得有些头大如斗了,“那你折腾半天,到底图个什么?”
“没别的,就是喜欢打你的狗,图一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