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成利润?”
他并没有问是什么样的生意,不管是做什么行当,都不重要。
他们这些人,做的本就没有绝对干净的生意。
做生意的人,关心的事情无非只有两个,几成利润,几成风险,知道了这些,他就该知道要不要应下了。
一般的生意,通常利润只有三成,只不过他比较挑剔,低于五成的他也懒得浪费那个力气。
他在等着,荼蘼说给他一个满意的数字。
当然,他也早早做好了荼蘼坑他的准备。
“三。”荼蘼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略带不屑的神情,继续说道,“三百倍。”
她更清楚地看到,他面上的不屑已然变成了惊恐,那种已然石化在原地的惊恐。
他知道,她不是开这种玩笑的人。
一本万利,这个词从来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能做到这个分量的生意,怎么可能存在?
三百倍,就算是赌坊,也从不敢叫到这么高的赔率。
黄金屋的额头已经挑起了青筋,他颤颤巍巍端起了酒杯,一连喝了七杯酒,气都没喘一下。
他的脸上已晕出了绯红,只有借着这缓不过来的酒劲儿,才勉强挤出了一句话,“你让我先想一想。”
这个数字,虽是让人害怕,却也更令人心动。
这世上,又有谁舍得拒绝这样天大的好事?
荼蘼就坐在旁边,静静地等着,不言不语。
她知道,不管他想多久,最后也一定会答应的。
因为在这一点上,他们两个是一样的人,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这样的诱惑。
她当初接下这桩生意时内心的挣扎绝不会比他少半分,可她终是接下了,他也终将一样。
给他时间考虑,只是因为她想看看,一个人试图说服自己时,心中所思所念映在脸上,会是什么样神情的变化。
黄金屋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天地万物都已在那一刻静止住。
风吹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动。
叶枯落在他的脚边,他没有动。
风只是吹来又走远,叶只是飘起又落下,人只是活着再死去。
这些都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既然万物自有其定数,他又为什么会害怕至此呢?
他缓缓抬起头,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今天真是个好天气啊。”
荼蘼淡淡地看着他,还是不回他的话,她看到他的眼中已有些迷离,不知是酒使人醉,还是财惑人心。
可酒色财气,都是他早已司空见惯了的东西,怎么这时候却如此不能自持了呢?
他的手揣在袖中,紧紧地攥着那三枚骰子。
骰子相互摩擦,发出咯咯的响声。
他想到这些天,每次卜运的时候,掷出的点数总是豹子,好像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说法。
现在,他实在是想再去掷一把,看看掷出的点子是不是依然如旧。
只不过他终是没有出手,因为他知道,他已完全没有这个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