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怕不太一样吧。据我所知,那避雨客栈做的是仁义悬赏的买卖,追缴的都是些穷凶极恶之徒,而你接手的那些人,不问是非,颠倒黑白,不需我多言,你心里明白。”
“你是好人么?”
“我?”
“你口口声声为了永安巷而回来,你在做的只是你自认为的好事,只对你自己好的好事,对你自己来说,也许是的,可在别人眼里,你黄金屋岂非也同样是那十恶不赦之徒,既然你都不见得是好人,那又何以见得我做的就一定是坏事,所以你也万不要妄断我做的到底是对是错。”
“这年头,又有哪儿来的善恶分明?”
自我迷恋的人往往习惯不断地自我原谅,所以在他看来,他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不曾是错事,当然也不会觉得别人是对,
“避雨客栈……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只差一句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了,可是他们做的,不同样是打着匡扶正义的招牌背地里赚银子的买卖?”
“好笑么?”
“放在现世,的确有点。毕竟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倘若舍己为人,世上哪有这样的傻子?”
“你的银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么?”
“你说什么?”
荼蘼瞥了他一眼,却转过身去,“我只是奇怪,世上怎么尽是些你这样的人,从来只教唆人不求回报的付出,却不曾想若是没有回报,纵然坐拥金山银山,又怎么能持续付得起这代价?
他们帮助别人,借此收取报酬,又用富余的报酬去帮助更多的人,纵然拿到了自己应得的好处,可至少也是一个好的循环,怎么到了你这里,人家但凡获得了一点利益,初衷就全变成错了呢?
难怪这世上,劝戒恶人从善者少,妒骂善人失节者多。
若都是这样,那岂非人人都想坏事做尽,最后只要放下屠刀,便能立地成佛?
你侮辱我,我也许只会笑笑,你嘲笑避雨客栈,我会从此看轻你,可你若是诋毁杜甫,我会宰了你,现在,一定。
如果你做不到那样的人,那你只是个普通人,这没什么可丢人的,因为人求自保是一种本能,这世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当然也没有必要为这种自私而感到羞耻。
可他不是傻子,如果你去嘲笑那样的人,并为自己现在的处境而沾沾自喜,那你就是个王八蛋,是个孙子。
他们所做的,早已胜过你我。
一个人肯身陷地狱去普度苍生,以己之所苦换世之双全,你可以不是这样的人,但遇到这样的人,也总该心怀敬重,他做了我们所不能及的事情,如果连这都要嘲笑,那你便不配为人了。”
“倒是我的不是了。”
黄金屋赔笑道,
“无妨,只要你能把燕三郎给我找出来,让我去给他们兄弟二人赔礼道歉都成。”
“这倒是不必,毕竟你给他们道歉,我也落不到什么好儿,倒不如,二一添作五,我也见好就收?”
荼蘼并没有继续和他争执下去,她明白,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他们两人现在虽说是明和暗争,可也只有和气生财才是大势所趋,
“你要燕三郎,这容易,作为交换,我也要一个人。”
“谁?”
“白玉飞。”
“别闹了。”黄金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只是轻蔑地笑了笑,“他有什么用?”
“再不济,人家也是白龙王的堂堂九公子。”
“最没用的那位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