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献忠那王八蛋,已经成了他们搂钱的耙子。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咱们父子正当红,军权在握这些人当然不敢拿咱们怎样。可你怎知,我史家就不会有行差踏错的时候。如果有一日咱们父子掉进井里,这些人就会笑着拿石头往下砸。别指望周阁老,往咱们爷们儿脑袋上扔石头的人里面,他肯定排在头几位。
德威!这官越做越高,为父的心也就越来越惊,用如履薄冰来形容毫不为过。咱们不仅仅有长于谋国,也要长于谋身。”
史德威惊讶的看着父亲,不知不觉间他发现父亲两鬓斑斑白发是那么刺眼。这还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一心为国的父亲么?
史可法对张献忠相当倚重,给张献忠重赏,并且行文给朝廷帮着张献忠请功。朝廷的反应也相当的快,居然没用军中驿递。而是直接派五百里加急送来的一张委任状,任命张献忠为太原总兵,不过仍旧受史可法节制。
这算是有了自己正式的地盘,而且太原是山西首府,九边重镇之一。富庶的程度,远不是大同这种准兵城可以比拟的。
高度兴奋的张献忠很快接到了史可法的又一道军令,作为全军先锋进攻宣府。
这已经算是河北的地盘,虽然有犹豫但张献忠还是决定坚决执行史可法的命令。自己升了官儿,总得给朝廷里面那些大佬一些谢仪。收入腰包的都是自己的,张献忠可没有自掏腰包送礼的恶心。想要礼物,只能找宣府的那些百姓帮忙解决一下。
有了大同的前车之鉴,宣府的后金军抵抗非常顽强。张献忠手下的那些杂牌,在汉军旗拼死抵抗之下被揍了满头包。一个上午,发动了三次大规模冲锋。都被打退了回去,宣府城下尸体枕积残肢断臂惨不忍睹。
手下遭受重大伤亡,但张献忠并不怎么在乎。杂牌就是炮灰,这在张献忠军中也是适用的。相对于史可法的嫡系南京禁军,他张献忠是杂牌。张献忠从陕西带出来的秦兵,就是张献忠的嫡系。去年在河南招收的那些难民,就是张献忠的杂牌儿。
难民被一批一批的逼上去送死,冲锋似乎还有一条活路。如果不听张大帅的命令,那些秦兵抬手就是一刀。这些家伙,杀自己人远比杀敌更加有心得。
史可法带着大队人马赶到宣府的时候,正看到张献忠的手下被屠杀。
张献忠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跑过来,不过在史可法看来,张献忠脸上不像是被熏的,更像是自己抹上去的。再仔细看看,居然还有指模……!
“大帅!这宣府实在难打,后金军火器犀利。我军火器稀少,弟兄们冲上去就……!”张献忠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史可法瞟了一眼,就举起望远镜看远处的宣府。战场上的硝烟味儿,都没能遮住张献忠袖子上的生姜味儿。
宣府果然是九边重镇,这时候虽然是秋天但天气尚暖没有结冰。护城河不但宽而且很深,秋天水又凉,浸在里面一定不会好受。
城头上不时有炮声响起,每一声炮响。地上就会腾起一根烟柱,随即就有爆炸的声音传过来。
每一次爆炸,都会有军卒被灼热的弹片击中。看不见鲜血迸发,只能看到爆炸之后人就消失了。这场面,比起冷兵器搏杀更加惨烈。
史可法摇了摇头,战场已经不是几年前的战场。这才几年时间,大炮已经成了战场上的主力。往日里的高科技兵器火铳,已经沦为近战武器。
开花弹三年前还是高度军事机密,现在已经是战场上普遍的存在。总是认为鞑子是蛮夷,可如今蛮夷的兵器并不亚于自己。
“张总兵辛苦了,你部火器不足,有此败绩着实不是你之罪。让你的兵撤下来吧!”对于军中的猫腻儿,史可法很清楚。战场上那些兵,没有一个拿着火铳。说穿了,张献忠就是想让他们去送死。然后告诉史可法,不是他不努力,实在是敌人太强大。
这年头,谁会拿着自己嫡系当炮灰使。不想混了!
“父帅!城头火器很猛,而且听声音连迫击炮都有。咱们要是硬冲的话,伤亡会很大。”史德威也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远处的宣府城。
“宣府城墙很厚实,咱们的炮想要轰开缺口,得啃上好一阵子。会耗费很多炮弹!”李定国也放下望远镜。
史可法看了一眼李定国,这一次进攻山西。辽军供给的弹药已经断绝,威力巨大的辽军弹药打一发少一发。现在南京禁军的弹药,主要由金陵兵工厂供给。
从南京运输到前线,那是山高路远。尤其炮弹这东西又是易燃易爆,一个弄不好整个车队都会报销,弹药供给上是困难重重。李定国一句话戳到了点子上,史可法没那么多炮弹啃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