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擦完了一把,正在擦拭另外一把。
之前陈九暮只以为是一模一样的两把——但现在却发现,两把刀一长一短,并且弧度也都有所不同……
刀身花纹细腻,似乎与宽叔、花姐等人的制式斩马刀有些不同。
要更加精细!
看到苏半夏在认真擦刀,他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站立。
好一会儿,苏半夏终于抬头,问:“怎么了?”
看着对方清澈的目光,陈九暮有点儿心慌,但还是稳住心神,低声说道:“对不起……”
苏半夏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眸光清敛,淡淡说道:“你不必抱歉,身为墨者,战死疆场,本就是宿命……算不得什么!”
陈九暮说:“但如果没有我们这些累赘,他也未必会死。”
苏半夏平静地说:“既然选择加入了墨者小队,他就有了面临死亡的觉悟——今日不死,明日也死,明日不死,也终究逃不过那一天……”
说到这里,她眯着眼睛,似乎有些哀伤。
陈九暮一愣:“什么?”
苏半夏突然笑了起来:“没什么,不过是传说而已,还是先看跟前吧……”
她的表情变得严肃:“我们刚才,只杀了两头虎伥,至于剩下的,说不定又追过来了——你们赶紧休息一下,说不定稍晚一些,还要跟那些家伙拼命呢……”
陈九暮身子一挺,双足并立,认真地说:“是!”
……
有了苏半夏的提醒,陈九暮不敢耽搁,赶忙回去,找到了山神庙中暂歇的众人,说明情况。
听到伥鬼又将来袭,一众流民也是人心惶惶。
有人惊慌地问:“那可怎么办?”
之前在河滩遭遇,那几个皮肤呈现出金铁之色的可怕虎伥,着实让人印象深刻。
然后被他们为之仰视的墨者,居然也出现了减员。
要说不慌,那是假的……
吴老爹有点儿忍不住了,主动说道:“要不然,老头儿再去寨子那边,拉下脸老去求一求他们,把寨门打开,放我们进去暂避?”
此言一出,许多人眼里都冒出了憧憬希望的光芒。
但经历过一次拒绝的陈九暮,却坚定地摇了摇头:“不要浪费时间了……”
之前不收留,现在也不可能大发善心。
事实上,如果换作寨门之上的人是自己,也不可能一点甄别都没有,就胡乱地放人进来。
再说了,那亮司土寨,能比龙里军屯更加坚固?
说白了,防范伥鬼,还是得靠人。
靠谁呢?
他们这一路奔波折腾,墨者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想到这里,陈九暮对着身边的狗子、老凌和小虾米几个骨干说道:“大家打起精神来,性命是自己的,不能都靠人家墨者保护……”
几个一路走来的兄弟很是清醒,纷纷点头,说那是自然。
于是十四名壮丁,都来到了山神庙外。
至于庙里的……
只要能动弹的,都拿了刀兵——别说成人,就连陈巧儿这样的垂髫孩童,都攥着根磨尖了的棍子……
陈九暮拜托了吴老爹等几个长者,照顾庙中妇孺。
出来之后,陈九暮找到了苏半夏,表示听从安排,而苏半夏则将他们交给了宽叔。
宽叔领着这些壮丁,在几个出口处进行了布置。
一番忙碌,休整刀兵……
到了下午时分,日头渐渐西移,陈九暮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短哨声。
紧接着宽叔从他身边快速走过,拍了一下肩膀。
来了!
陈九暮一激灵,冲出庙门,往着坡下望去。
却瞧见四十多头湿漉漉的伥鬼,居然从奔涌的河水里爬出。
简单地抖落身上的水草与泥土,然后朝着山神庙这边快步奔走过来。
他目光落到了最前方。
两头虎伥!
然后是……
陈九暮眉头陡然一皱,目光落到了一头高约一米九,浑身层层叠叠,长满了卷心菜一般肉瘤的家伙身上。
前方的宽叔,忍不住骂了一句:“真他妈见鬼了——又来一头百里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