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长史并非一般官员,放在前世相当于国务院秘书长,秩级千石,乃是直接协助丞相处理各项事务的,排名第一位的属官。
别看俸禄只有一千石,但因为处于中枢位置,好多二千石的官员,也须得讨好于他。
方才那胡人提到了单于,也让洛千淮明白了他的身份,并非是乌孙、羌族或是其他胡人,而是大豫最大的敌人——匈奴人。
堂堂大豫的丞相府的第一属官,竟然是匈奴自小培养,送到大豫的细作?
这个消息的震撼度,比之匈奴即将南下入寇,也差不了多少,根本就是骇人听闻!
长史赵辅唇角翕动了几下,眼底也现出了挣扎之色,但几息之后,便复归于平静。
他直起身子,振了振袍袖,眼神变得严肃起来,居高临下地睨着那胡人:
“说吧,单于要我做什么?”
那胡人慢条斯理地将盏中的茶汤一饮而尽,方才淡笑着道:“大豫布防图。”
赵辅冷笑:“布防图就挂在议事厅的墙上——以你的本事,自己就取就好,为什么一定要找我?”
那胡人抬头望了他一眼,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赵大人这是明知故问啊。单于要的,自然不是放在明面上的那张旧图,而是标注了大豫全域兵力部署、调动轮防的最新布防图。”
“根本就没有那么一张图!”赵辅脸上的平和破裂开来:“我身为丞相长史,若是真有此图,必然瞒不过我!”
“呵呵。”那胡人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子向赵辅逼近过去,迫着他不断倒退。
胡人伸出右手,在赵辅的胸前轻轻地拍打了两下,冷笑道:“单于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包括你的性命——拿到那张图。”
“至于如何找到它,又如何将它盗出来交给我,都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
“可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赵辅的语气变得急切起来:“且不说是否真的存在那张新图,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我不知道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提防我了!这个时候我做任何事,都可能曝露,说不定也会将你一起拖下水!”
胡人轻轻耸了耸肩,摊开了双手,不以为然地道:“那又如何?单于会善待我的家人,还会将我的儿子选为大帐金卫,便死又有何惧?反倒是你,这些年娶妻纳妾,已经有了三子二女,听说再说两个月,还要抱上孙子了——真该好好想一想,如何才能保得家人平安无事才好。”
“阿尔泰,你敢威胁我?”赵辅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上前一步,伸手揪住了那胡人的衣襟。
对方任他作为,并没有避让的意思,极为平和地说道:“何须威胁。若你敢生出半点外心,你身世的秘密便会被传出去——到时候你以为这大豫上下,会饶过你这个包藏祸心的杂种吗?”
赵辅愤愤地看着他,眼睛里渐渐布上了血丝,缓缓地松开了手。
“我会遵照单于的吩咐去打探消息。”他说道:“尽我的全力.......但这需要时间。”
“这个自然。十日,这是单于亲定的期限。”胡人阿尔泰露出了笑容。
“而且,就算是找到了,我也不可能拿出原图,只能是凭记忆画出来的复制品。”
见到那胡人皱起了眉,赵辅立即解释道:“若是他们发真图被盗,必然会大肆追查,并且调整相关布防,到时候我被发现事小,影响了单于的大计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