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淮跟着墨公子一直走到了前庭与后宅相接的假山之前,眼看周围再也看不见半个人影,方才问出了一直憋在心里的问题:
“公子今日,为什么会来这里?还冒险在人前露出武功,就不担心你的真实情况泄露出去,会被扣上欺君的罪名?”
墨公子眸光微闪,笑得如春风过涧,在洛千淮心底荡起丝丝涟漪。
“不然呢?难道明知茵茵有危险,我还要左右权衡,非得算到万无一失,才敢插手?”
他说着,微微地摇了摇头,直视着洛千淮的双眼道:“之前我数度遇险,你都夷然无惧以身犯险,现在也该轮到我,为你做点什么了。”
还真是这样啊。洛千淮点了点头:“其实你早就知道,那赵辅的身份有问题?”
“只是猜测,一直没有实证。”墨公子直言不讳:“我让闻先生跟着他,本来也有这方面的考虑。也就是到了最近,在京胡人活动忽然频繁,我们才查到了确切消息。”
“所以匈奴勾结乌孙南下之事,也是确凿无误了。”洛千淮叹气:“一旦开战,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墨公子的手搭到了她的肩上:“自古汉胡不两立。先帝戎马半生,数度大败匈奴,也不过阻了他们十数年,眼见国朝幼主上位,他们便又卷土重来——这一仗,本就难以避免。”
见洛千淮的情绪有些低沉,他又温声安慰她:“茵茵你放心。此战我们既然已经提前提知了消息,这一仗如何打,打成什么样,便未必会如匈奴那位新单于所料想的一般。”
洛千淮抬眸,眼中露出了疑惑之色:“可你,不是跟少帝面和心不和,为什么.......”
墨公子笑了起来,剑眉上挑神采飞扬,一口白牙在日光下熠熠生辉,哪里还有半分初见时的阴郁之色。
“茵茵莫要小看我。我虽姓虞,但也是兆亿大豫人中的一个。家国天下,无国便无家,孰轻孰重,我还能够分得清的。断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弃公义而顾私仇。否则,莫说是茵茵你,便连我也会看不起自己。”
洛千淮心中生出些许欣慰感。自己将要嫁的这个人,并不会为了报私仇不计后果,也不会将“攘外必先安内”当作借口,置国家人民安危性命于度外,真好。
她这么微微怔忡的功夫,墨公子却是会错了意,以为她本着一片医者仁心,仍在悲天悯人,于是略一沉吟便再度开口说道:
“茵茵,我答应你,总有一天,会彻底解决匈奴以及胡人对我大豫的威胁,让我大豫子民,得享太平盛世。”
洛千淮回过神来,听到这么一出,当即吓了一跳,踮着脚尖伸手去捂他的嘴:“这种话也是能在外面说的?若是让人听见,你不要脑袋了?”
“主母勿忧。”接口的人是守在假山上方的卫鹰,口气是难得的一本正经:“周边百步之内,莫说是人,就连猫儿狗儿都没有一只,您与主上尽管放心交谈便是。”
行吧,忘了这里除了自己是个冒牌货之外,其他的都是货真价实的高手了。
墨公子的笑意却是愈发浓厚,清冷的眸中闪烁着星光点点。他一把抓住了洛千淮的手,将她拉到了怀中。
“还有一十九日。”他长长地叹着气:“我真是有些等不及,与茵茵光明正大地长相厮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