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天还要陪同索尼娅参加官方的会议,夜晚随时都可能遭遇战斗,在有限的时间里,他必须把工作委托给蒂娜,让她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组织人员。
“三条街外的哈弗尔先生的宅邸,他是外省来的买卖人,一位有钱的绅士,”拉花娜说道,“可是快要宵禁了,您到了那……”
“这些事让我来操心吧,”格里菲斯站起身,向外面走去,“你们早点回家去。遇到危险了就要找宪兵、找城防军。”
……
几天来,北风把地面都冻硬了。在黄昏光景,成堆的黑云带着雪片儿从北方飞过来,一直下到天黑都没有停住。
格里菲斯裹着斗篷,穿过已经空荡荡的街道。偶尔有宵禁的宪兵和城防军注意他,但是一看到禁卫军军官的呢子制服,就停下脚步,不再试图从临时搭建的街口哨所里挪到寒冷的大街上。
寒夜笼罩的街上时不时传来两声野猫凄厉的嚎叫,小孩的哭叫和大人的咒骂,或是病人急促的咳嗽声。
突然,世界似乎归于平静。
格里菲斯注意到附近的灯火也消失不见,只有纷纷扬扬的雪片下一条似乎永无尽头的长街。
“感觉真是安静呢,街上也没有人,看不到哈弗尔先生宅邸的灯光。
“我应该已经到了才对。”
格里菲斯自言自语。黑色的雪片一时间变得更密集了,光线更差,周遭的景物像是进了一根漆黑的管道那般压抑。
终于,他来到了街道的尽头。这里立着一栋,冰冷的大门像怪物张开的大嘴,左右两边是奇形怪状的屋顶、倾斜的有些滑稽的墙壁和嶙峋的枯树。
门牌上写着——
“贝克街233号B。”
兴许是夜晚和光线的原因,格里菲斯觉得这一切都很怪异。但是,他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敌意,便怀疑自己迷路走错了方向。
于是,他转过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哪走岔了。
一刻钟后,格里菲斯又回到了这里。黑沉沉的大门、挂着冰凌的树枝、高的让人莫名的围墙从四面八方俯视着他。
贝克街233号B,一连串的数字和字母连在一起,就像是拉长的笑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连绵不断的雪片像一面帏幕似的往地面上直落,同时耀出黯淡回光;它隐没着种种物体的外表,在那上面撒着一层冰苔;在这个宁静而且被严寒埋没的深邃沉寂当中,人只听见雪片儿落下来的飘忽模糊无从描述的摩擦声息。说声息吧,不如说是感觉,不如说是微尘的交错活动仿佛充塞了空中,又遮盖了大地。
格里菲斯额头冒出汗来。他非常确定一路上没有岔路,但是自己迷路了。在这种时候,只有遭到了袭击一种解释。
他伸手去摸嘉拉迪雅给的秘银吊坠。他刚和人说,遇到危险了就要找宪兵、找城防军。可是勇敢的士兵也对付不了无法言说的怪异,那便只能向银月和星光女神眷顾的精灵小姐求助,没什么好犹豫的。
奇怪的是,一直都很管用的秘银吊坠一点反应也没有。
这不正常啊!
格里菲斯咬咬牙,左手按在含光的剑柄上,右手拔出断罪,打开击锤,推了面前的大门一下。
“吱嘎——”
这扇门像是一个世纪没有被打开过那样,发出让人牙酸的声音,向内开启。就在这一瞬间,格里菲斯突然感觉到背后袭来一阵狂风,呼啸着将他推进屋去。
“砰!”
门突然在背后关上,一切响声都停止了。格里菲斯跳了起来,急忙转身去拍打踹门,却发现墙壁和门都像是水一样,激起阵阵涟漪,却无法抓取和触碰。
与此同时,他的背后亮起一片火光,隐约听到有人在小声交谈。格里菲斯吸了一口气,曲肘握持燧发枪,一步一步的向会客室走去。
在温暖的火炉边,有一张气派的主座。座椅对面,是三张长沙发,像要召开会议那样呈弧形包围着着主座。几对衣着体面的夫妇坐着小声说话,另外还有一些人,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彼此好奇的互相望着。
他们看见骑兵军官从走廊上过来,纷纷抬起头来。一阵浑浊的微光从墙上的天窗外照下来,正好落在主座上,显得更加耀眼。
“他终于来了,”有位先生说道,“尊敬的希尔伯爵、拉频努斯巫师大人,棉业公司的拉姆先生和航运公司可敬的股东贝布尔先生,各位女士、先生,如果我的眼睛没有在这昏暗的光线下看错,我们一直在等的骑兵军官先生到了,终于可以开始了。”
这番话引起了小小的骚动。格里菲斯注意到在场的所有人脸上似乎都露出了略显宽慰的笑容。
他们从各个方向注视着他。刚刚说话的先生恭敬的指示了一下会客室中间的那张气派主座:
“军官先生,请坐,我们等您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