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说不欢迎呢?”
“那你可真是在两位美丽的女士面前失了分寸。”莫桑斯有些惊艳地看了眼跟在后面好奇打量的双胞胎,而对于骑乘着都法的弥昂,他则是惊叹于这未曾见过的奇异坐骑。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位美丽的女士,就由我来带你们前往马厩如何?”
“随便你吧。”奥兰多不屑一顾地拍了拍战马,让它加速跑起来。
莫桑斯也策马追上,双方都压制了速度,但似乎隐隐较着劲。
骑士们回到了大门另一边越过城头的阳光中,奥兰多领着他们策马穿过泥泞的空旷地带,朝马厩走去。这个地区十分拥挤,数百名农民肩并肩地挤在一起,熙熙攘攘的牲口和满载着收获的庄稼的大车,空气中充满了他们粗鲁的叫喊,夹杂着动物的叫声。
满身泥块和其他更令人讨厌的东西的人把他们的驴和牛的从年轻骑士的队伍中拖出来。
脏兮兮的孩子们笑着,在人群中追赶着一群小猪,后面跟着一个红脸的男人呵斥着,当他看到奥兰多与他身后的贵族时,他停下脚步鞠躬后再三道歉,接着继续追赶。
“我讨厌这种时候。”莫桑斯说,农民的声音和气味在他们周边涌动,他的脸上露出了苦相。
“滚开,农民们!”他不耐烦地喊道。
“你当这是哪里呢?”奥兰多不快地按住他的肩甲。
“别那么急嘛,你难道不觉得他们很碍事,还让这的一切都变得丑陋了。”莫桑斯甩开他的手。
来到马厩前,奥兰多说道:“你们稍等一会,我让人安排栏位。”
接着他和莫桑斯两人走进马厩,年轻的马夫冲过去牵他们的缰绳。孩子们虽然都是农民出身,但他们的脸至少比外面的人干净一点,背也挺直了,只有最优秀的农民才会被挑选去照料战马。
奥兰多将盾牌交给侍从,然后下马。在全副武装的战马面前,脱下他右边的护手,绕着战马的后背走了一圈,拍了拍战马的后腿,战马自然地抬起右后蹄。
“叫马掌匠过来看看这只蹄铁。”他命令道,其中一个农民点头回应,并派一个马童在前往铁匠那里。
奥兰多转过身来,发现莫桑斯正露出一丝笑容看着他。
“干什么?”他问,而莫桑斯摇了摇头。
“你弄脏了你的手。“
“巴托尼亚的骑士必须知道如何照顾自己的战马。”
“我知道怎么照顾马,叫一个农民去吧。”莫桑斯反驳道。
“我没兴趣和你争执这个话题,你今天比以前还要让人不快,现在我朋友在外面,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你难道还不知道你父亲病重吗,亲家当然要来看看。”莫桑斯讥讽道。
不过奥兰多在听到前半句后就匆匆离开马厩了。
此时的城堡内,巴斯托涅的贵族,加龙洛特的贾斯特男爵重重地咳嗽起来,他的身体因干咳而摇晃,他的表情痛苦。
一个侍女拿着一块丝巾贴在他的嘴唇上,当手帕拿开的时候,他的嘴唇上有几滴血。
贾斯特推开了他的下午茶盘子,徘徊的仆人立刻把它们清理干净。
“我是加龙洛特的领主,我可不想在白天蜷缩在卧室里,被仆人用勺子喂饭。”他阴沉地说。
他的妻子静静地坐在那里,她那双纤巧的手交叉放在膝盖上,但他能感觉到她的眼睛在盯着他。
一个年轻漂亮的侍女端着一只冒着热气的高脚杯走进房间,一股辛辣的恶臭扑鼻而来,她将杯子放在桌上。
“谢谢你,贝拉。”加龙洛特的女主人说着,女孩在离开前行了个屈膝礼。
安娜夫人坦率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一会儿,她的脸白皙而美丽。
“喝药吧。”她最后说。
贾斯特叹了口气,带着厌恶和无可奈何的心情盯着那只盛满臭气熏天的混合物的高脚杯,盯着那堆烧坏了的树皮和草药,恐怕还有别的什么让人无法下咽的材料。
他的妻子挑了挑眉毛,贾斯特叹了口气,他把高脚杯举到唇边,猛灌了一大口恶臭的药酒,这几乎把他噎住。
“她是个好仆人。”安娜夫人从她铺着毛皮的椅子上站起来。
“是啊,她真是个好的礼物。”那个姑娘是去年夏天到他那里去的,是他的一个封臣送的礼物。
“如果你不休息,就答应我,今天你什么也别做使自己劳累的事。”安娜夫人说。
“对你,什么都可以,我的爱人。”
“谢谢你。”她在他凹陷的脸颊上吻了一下。
贾斯特手里拿着高脚杯,从桌旁站起来,在过去的六个月里,他的身体状况发生了剧变,虽然他还是那么高,肩膀宽阔,但疾病已经使他失去了肌肉,原本强健的胸膛已经变成了一个脆弱的肋骨笼子,他的胳膊和腿曾经由于多年骑马、练剑和打仗而强壮,现在却消瘦了。
他似乎在两个季节的时间里变老了几十岁,去年夏天,他的脸结实宽阔而高贵,虽然年过半百,却散发出一种刚毅的气场。
现在他脸色苍白,他金黄的头发中夹杂着缕缕银丝,他的面颊凹陷,颧骨突出,眼睛深陷在凹陷的眼窝里。
他知道自己的样子,但坚决拒绝接受自己日益恶化的健康状况,而在那个对放血和水蛭有着古怪爱好的莎莉亚的女祭司也没发现病因后,牧师和城堡里的药剂师经过商量,一起调制了一种令人作呕的药,他每天早晚都要喝两次。
然而,他的健康持续恶化,令他的家人和忠诚的骑士们悲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