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库尔的叙述下,弥昂了解到当日的情况,那些邪教徒中出现了弥昂此前见到过的,贴有带鳞脸皮的杀手,弥昂的印象中这些家伙已经很久没出动了,此次居然也前来,显然对方很重视这次行动。
恶魔王子没有停留与其他矮人交手,只是以其势不可挡的力量一路闯入地下,随后挟着玛丽卡离开,带来的少数邪教徒也只是吸引矮人们的注意,很快便撤走了,反倒是鼠人在伤亡到一定人数后才忙不迭地逃窜,这与鼠人原本的作风不符。
最后来到安置玛丽卡与维姬的房间,开门时维姬看到弥昂的第一眼便忙不迭地跑过来,眼眶通红,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你还好吗?”弥昂开口,亲眼目睹恶魔王子的闯入显然让这个女孩担惊受怕了许久。
维姬用力点了点头,才说道:“你,你会去救她回来的吧?”
“当然。”弥昂点头,“还有夏洛蒂,我会全力带她们平安回来的。”
维姬擦了擦眼睛,忍不住又哭出声来,像她这样的普通女孩偏偏卷入这些事件,最好的朋友与信任的人不知所踪,这让她的不安感从未消散。
库尔无奈的顺了顺胡子,安抚人类女孩可不是他们擅长的事,因此他转头跑到门外去了。
片刻后帮维姬平复情绪,弥昂和维姬确认了一下此前发生的事情时,维姬忽然凑近低声说道:“‘在我们初次会面的地方碰头’,这是那个恶魔让我告诉你的,还让我不能和其他任何人说。”
弥昂微讶,他看着泪水还没散去的维姬,歉然道:“我知道了,我会去的,很抱歉我不得不暂时还将你留在这,因为对你而言努恩城内可能更加危险,这里至少混沌教派暂时不会有其他企图了。”
“好,我哪都不去。”维姬看着玛丽卡留下的书籍,“我会等大家回来的。”
弥昂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旋即转身离开,他得赶去恶魔王子约见他的地方了,但愿他的猜测正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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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似乎并不是很惊讶?”尚-保罗开口道。
“因为我总有这种预感吧,我现在什么都看不见,只是凭感觉与记忆去想象,不知不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玛丽卡端坐在床边,尽管目不能视但却让尚-保罗觉得她近乎在审视自己。
“那你不好奇我怎么找到你的吗?”尚-保罗接着问。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洗耳恭听。”玛丽卡察觉到对方似乎有些希望自己能表现出些好奇。
“因为一个约定,或者说契约。”尚-保罗点亮烛台,尽管他们都不需要灯火,但这会让他感到些许安慰。
这倒是让玛丽卡有些惊讶了:“我当时可没有接受你的邀请。”
“是的,因为是更久以前的往事。”尚-保罗发出一声叹息,随后单膝跪下,“你曾在维伦娜的天平下代神明向我许诺裁决,虽然那只是少年时代对成人的模仿,但我发誓会为你践行,现在看是我背弃了誓言,但我们誓约始终是联系在一起的,在她被削弱的那刻我再次感觉到了。”
“她?”
“恶魔,也是我力量的来源,她是饥渴女士在凡间影子的碎片,但万全状态下的她绝非凡人可匹敌,我的力量源自她的部分本质,因此她能完全知悉我的行动,但现在她做不到了,因此我才敢再来找你。”
“为了什么?”
“为了对你的承诺,我恳求你能帮助我。”
“你侍奉的黑暗神只不会给予你惩罚吗?”
“饥渴女士很少会期待我的侍奉,她期待从苦难与折磨中获得的取悦,而且你的帮助也无法让我远离这条道路,我恳求你的帮助是为了拯救我的妹妹,让她能重获自由。”尚-保罗直视着玛丽卡,等待她的回答。
玛丽卡沉默了,最后开口:“我会的,但你自己还能获得自由吗?”
“永不,无论你还是那位骑士和他的神明都不足以,能把握这个机会我已经尽了全力。”
“那我会帮助你。”
“谢谢,很抱歉这段时间得暂请你待在这里,如果你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意吩咐侍卫。”尚-保罗起身,身形逐渐消散,“我约见了那位骑士,可不能让客人久候。”
在尚-保罗离开后,玛丽卡触摸着自己已逝父亲的徽章,感受着上面的纹路,许久后才低声说道:“只希望你不会后悔。”
一路前行,尚-保罗最终来到那座被遗弃的雪松孤儿院前,他坐在焚毁后历经风雨的断壁残垣上,夜空下四周只有风吹动长草与昆虫鸣叫发出的声响,没有恶魔滔滔不绝的低语,也没有他内心黑暗的蛊惑,他感到一种阔别已久的宁静。
时间流逝,很快新的声音加入进来,听起来是远方的马蹄声在缓缓接近,尚-保罗向着声源处看去,一身黑甲的弥昂正骑在幻兽的背上,眺望而来。
弥昂示意都法在原地等候,旋即翻身落地,徒步迈过野草走去。
尚-保罗笑了笑,从高处一跃而下,落在弥昂五步远的面前。
“很高兴你会前来。”尚-保罗主动开口道。
弥昂平静的说道:“我想杀你,但我从没拒绝过邀请。”
尚-保罗回忆片刻,点了点头:“在你动手之前,能听听我要说些什么吗,至少我现在手上有人质对吧?”
弥昂将阴影之矛刺立在一旁伸手即可触及的位置:“我已经表现了足够的耐心。”
“那再好不过,玛丽卡现在很安全,我不会伤害她,这点你可以放心。”
“现在的你还不会而已。”弥昂的声音很轻,但尚-保罗无可反驳,只是短暂的沉默。
“我会坚持到最后的。”尚-保罗长出口气,“那就听听我找你来的目的吧,其实和玛丽卡一样,我需要你的帮助。”
尽管心中感到惊诧,但弥昂没有表现在神情上,语调不变地开口:“你会需要我的帮助,不是在说笑吧?”
“绝无戏言。”尚-保罗正色道,“我们交手数次了,你可清楚我究竟想要什么了吗?”
“色孽的侍从们一向都很贪婪。”弥昂摇了摇头,“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要耗费时间在这里吗,我的一个结论是你想要救你的妹妹,因此选择了为混沌效力,这是你要的的答案吗?如果你还要做些什么,那就让我们开诚布公些吧。”
“真不客气。”尚-保罗露出一副无奈的笑容,“但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引导你去找到一切的起源,可笑的是我现在反而可以将一切告诉你了,夏洛蒂是我的妹妹,也是我们中唯一的‘天使’,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一场瘟毒狂欢后诞生的孩子,那场瘟毒狂欢的根源,是一群愚蠢的信徒意外召唤了恶魔而引起,那个恶魔便是卢克修斯,但那时的他已经破碎成了千块碎片,那些恶魔的碎片附身在那些因这场灾难诞生的孩子们身上,这就是所谓受祝者的来历,虽然受诅咒者的称呼可能更合适些。”
“据我所知,那场瘟毒狂欢中的孩子们大都被抛弃了,其中很多被教会的孤儿院和其他组织收养。”弥昂看向废墟,他们第一次交手时的痕迹仍然留在其中,“而他们中渗透了很多色孽的信徒。”
“没错,卢克修斯只用启示来间接引导那些混沌信徒,他们对那些孩子做出了很多暴行。”尚-保罗眼中闪过一丝嫌恶,“恶魔的碎片与一个灵魂共存,折磨他们能为恶魔的碎片提供某种养分,让卢克修斯能逐渐恢复它的力量,而在当年卢克修斯意识最多的一份碎片就在我的灵魂中,因为我的家族在很多年前就出卖了自己血脉去偿还恶魔永不能结算清楚的利息。”
回忆牵扯了情绪,这让尚-保罗表面的皮肤露出些许裂痕,恶魔的特质逐渐显露,弥昂依然平静地伫立在原地,只是随着他的呼吸,伊岚的神力光辉也逐渐闪耀。
尚-保罗很快冷静下来:“抱歉我有点失态,我会很快说完,在我诞生的时候,随我一同诞生的还有我的妹妹,夏洛蒂,尽管看起来有年龄差,但我们是双胞胎,在那场混乱后诞生,不过我们中只有我被恶魔的碎片所寄生,而她没有,据说在她出生的时候,所有人在她的背后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羽翼,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只觉得那是笑谈,对她背上两道伤痕的嘲弄,直到我第一次见证了那种……伟力。”
“伟力?”
“或者奇迹,我不太愿意用别的方式去形容,她没有被附身给了混沌信徒们很多的猜测,因此他们没有刻意去伤害她,而常常能控制我的恶魔也不太情愿和她接触,但我们的感情却总是很不错,知道那些混沌信徒因为次元石和致幻剂发了疯,屠宰了数十个孩子后将刀指向了她,当时那些恶魔的碎片都被卢克修斯所回收,整个地下室都因为混沌的腐化而变得畸形,但……当她的血流下时所有的腐化都开始消散,毒酒化为清水、致幻剂被清风吹远,那些发疯的混沌信徒们因为痛苦而尖叫起来,在她的背后我隐约能看到一对光翼,而卢克修斯也蜷缩在我灵魂的黑暗角落,那时我才知道天使的称呼不是妄谈。
“但这却是她痛苦的开始,卢克修斯下达了某种启示,不能杀了她但却要让她绝望,我们之后很少见面,但似乎血脉上的感应让我觉得她承受了某种灼烧灵魂的痛苦,努恩地下的祭坛是一次尝试,他们想引导她的力量让恶魔的碎片集中在我身上,但那时时机未到。
我相信任何力量都有代价,但不知道她付出了什么,我最终决定和我受诅咒的兄弟姐妹们逃走,我们的计划很成功,但恶魔寄宿在体内,任何谋划都逃不过它的注意,卢克修斯对混沌教派的损失毫不在意,因为我们这些灵魂培育的越发和他胃口了,他会控制着我一点点吞噬其他所有人,而他的影响甚至让我已经开始畅饮混沌信徒们的血,而我的朋友们则陷入疯狂中,尽其所能肆意妄为,直到将灵魂和血肉都消耗殆尽为止。
“夏洛蒂阻止了我们,她的歌声呼唤了一道光,让我们的痛苦和疯狂尽数消失了,还有来自灵魂上的一阵轻松,但最后我却不得不意识到,夏洛蒂带走了我们所有人身上的恶魔碎片,卢克修斯已经在她的身上复苏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