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潘鬓发微秃,方脸旁正,瞥一眼慕千司,摆出一贯当家做主的威仪,说道:“还不跪下!”
“父亲,除了跪下,您还能说些别的吗?”慕千司莞尔一笑,可眼睛,却冰冷的如同腊月寒风。
慕千司在心里嗤笑一声,她这个父亲,除了说句跪下,似乎不会说些别的了。
“慕千菱将大姐关进牢狱,您却一句关心之言都没有,甚至还没说话慕千菱一句坏话。而如今我不过是将慕千菱绑了,您却让我跪下,父亲,您是否太偏心了!”
慕千司的语调平淡,大约就是所谓的如枯槁死灰。
是啊,她再怎么歇斯底里又如何,父亲心中的观念始终不会改变。
即使父亲后来将她们安排地很妥当,可现在造成的伤害,只是安顿好她们就可以弥补的吗?
迟来的疼爱,还有意义吗?或者说,还有必要吗?
这千百年来父亲在她们心中造成的伤害,是那些荣誉可以弥补的吗?
慕千司觉得冷冽的不是寒风,而是父亲的偏心。
慕潘愣了一会,慕千司这句话似乎触碰到了他心底的那抹痛楚。
曾经好像也有这么一个人,用很平淡地语气说着最让人痛心的话。
“慕潘,你太在意势力了,在意到,连我和孩子都不管不顾了,你甚至,还与另外一个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但慕潘也就是愧疚了那么一瞬间,转而恢复了那威严的模样。
他一字一句,咬牙切齿道:“菱儿还小,做错事很正常,你何苦与她过不去!”
他这是在警告,警告慕千司见好就收。
皇甫容鹤心疼地看着慕千司,被至亲至爱伤害,真的很痛苦。
能百毒不侵的人、都曾伤痕累累过;能笑看风云的人、都曾千疮百孔过。每个自强不息的人、都曾无处可依过。
他想,慕千司就是这样吧。
她自强不息,桀骜不驯,只是因为她没有依靠,没有至亲的依靠。
所以她只能靠自己,她保护木兮若,保护慕千媛,还要保护那个未曾出现过的妹妹......
她保护了这么多人,可又有谁...来保护她呢?
慕千司闭上眼睛,一切荒芜,剩下的只是失望。
慕千司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将所有的崩溃绝望,全都凝结成爆发的力量。
慕千司的双目赤红,眼里都是满满的失望与伤心。
她的笑容苦涩,语气也是无尽地悲凉:“父亲,若是要比,我应当比慕千菱还小,父亲怎不看在我还小的份上,放过我呢。”
慕潘想都不想,直接开口道:“你的灵力在菱儿之上,你应当护着她,而不是在这里咄咄逼人,你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
慕千司觉得真是可笑,无论她说什么,父亲总是想尽各种办法站在慕千菱那边。
面对这样的不公,慕千司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哭,反而想放声大笑。
有一种难过,只能让人默默流泪,却不能让人放声大哭。
雪渐渐地变灰,渐渐地失去了光泽,暗暗的天压了下来,这一望无际的落寞与孤寂,就如同慕千司的内心一样。
或许,连老天都在为慕千司悲哀,她重生一生,要再一次感受到这悲凉的不公。
慕千司突然想逃离,没有为什么,只是,突然想离开这熟悉的地方,奔赴另一场陌生,没有顾虑,随心所欲。
那里,可以将痛苦截流,那里,可以重新开始。
慕千司深深地呼口气,她将心中的苦涩按压住,恢复了以往平淡清冷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