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走了,”仿佛是真不知姜斋为什么道谢,柳郎中提了提药箱带子,有些垂下来的眼睛里满是笑意,“不早了,丫头,早些歇着,我先走了。”
姜斋一直目送柳郎中,远处的柳郎中的在暗处尽头的拐弯处,抬起手朝空中摆了摆,提着药箱往更远处走去。
姜斋收回视线,池景芸和姜容站在一旁,看着姜斋的眼里好像有流光在晃动,那是悲喜交加的欢愉。
突然从北军营到庵庐,距离不长,可池景芸和姜容都知道意味着什么,这不仅让姜容和池景芸燃起对活着的信心,还让她们看见未来的希望。
“三位,你们要歇了吗?”夏郎中举着一盏灯过来,询问着姜斋三人。
“哎,”池景芸掖了掖眼角,拿着一盏灯说道,“要的要的,郎中你也早些休息,辛苦了。”
“六妹,我们也去睡吧,”姜容看了一眼庵庐四周,值夜的营护吹灭了一多半烛灯,只留下堪堪几盏照明。
整个天地都陷入与光亮时不一样的寂静,外面最入耳的声音只有寒风吹过树梢的呼啸声与鞋底与地面的摩擦声。
庵庐有守夜制度,随时都会有人在,由一位当差大夫和两位营护值夜,晚上会住在庵庐里,姜斋三人住进庵庐的隔间并不会有什么影响,只要晚上别随意外出。
对于突然住进来的三人,庵庐里的人不是没有疑惑,可将军亲自下令,鲁太医和柳郎中亲自操办,再多的疑问也轮不上他们提。
庵庐里的隔间只是用作暂且休息,面积不大,里面的床榻更是不大,三人是一人一个隔间,就在姜斋住的隔间附近。
站在门口,池景芸拉着姜容和姜斋的手,眼里有些担心犹豫,“二嫂,你是怕我和五姐怕黑吗?”
看透池景芸的担心,姜斋握池景芸的手安慰,手里的暖热源源不断通过手心传到池景芸的心窝子。
“阿斋,你高热才好,晚上被子一定得盖严实了,千万别病上加病了,”池景芸叹了口气,抚摸着姜斋额头的碎发。
“阿荣,晚上要是做噩梦,或者睡不好,过来找嫂子啊,”池景芸将姜容鬓边的黑发别到耳后,眼里是担忧。
池景芸跟姜容睡得最久,知道姜容晚上极易做噩梦,有时嘴里说着胡话,大汗淋漓却就是醒不来,醒来就半宿睡不着了,只默默往枕上淌着眼泪,每每池景芸是真心疼。
整个天地被夜侵占大部分,只留下燃着黯然昏黄的蜡烛的小小一隅,在这背景里,一个人身心的搅动缩小到以至于无,只之一团如米粒大小的萤火亮着明天的希望,不敢落入广漠澎湃的黑暗深处。
隔间有简单的洗漱工具,姜斋简单梳洗过后,并没有急着上床,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找处几本自己最近在看的医书,简单翻阅后,找处较入门程度的妙药奇方,这本医术算是现如今最全的药材大全了。
编撰者是前朝的顾圣孙先生,一代医圣,就凭这本一力编撰的入门药书,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