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问题在于,如何去搏。
他们细细分析了琼州城的地形,毕竟是都城,西北环山,东南靠河,易守难攻。城内并非以传统的中轴线对称布局,除了一条主道之外,其余道路蜿蜒曲折,呈蜘蛛网式样盘踞交错,不利于大批兵马作战,与其正面迎敌,不如放他们入城迂回应战。
但城中百姓如何快速撤离是最大的问题,现在距离天亮不足两个半时辰,根本没有足够时间。
就在大家犯愁的时候,顾予初赶到,告诉大家北凌的绣衣使者早在两日之前已经开始遣散城中妇孺幼儿。
“笑话,我赫和百姓怎会甘于受北凌趋势。”有人愤愤的说道。
“眼下这个局势还分什么北凌、赫和?!”顾予初怼了回去,但她为了赶紧消除这帮人的质疑,便吞了吞火气,耐心解释着:“有大司马的遗孀胡氏的号召,百姓自然信服!”
“你是说大司马早就投靠了北凌?”
顾予初万万没想到,兵临城下之际,这帮人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一仗你们到底打还是不打?”
“敌多我寡,实在没有多少胜算。”范越顷开口止了大家的猜测。
“刚才我听各位将军的筹谋,利用城中地形,变被动为主动,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策略。”终于回归了正题,顾予初不自觉轻松了起来。
“可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对方毕竟三十万军力,就算迂回应战不过勉强撑过五日,除非有援军支应。”一个行军司马说道。
“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援军?”有人骂了出来。
“也不是没有可能。”顾予初回应,她心里虽心虚的很,可面子上还是异常的笃信,事到如今,得让大家看到希望,才有可能尽力撑到最后。
“公主的意思是北凌?”范越顷将手里的白色棋子扔进了沙盘。
顾予初点点头。
“可北凌凭什么会发兵支援?之前国主扣押凌太子不过数月尔,北凌也曾下国书讨伐,如今他们又怎会出手相助?”
“就是,要是出兵早就出了,为什么要等到现在?!”
“乘火打劫,贼子之心,与西戎何异?”
“你与北凌沆瀣一气,无非是趁机想吞并赫和!”
............
一时间,就北凌援军的企图,大家又开始争论起来。
“不能相信这个女人,她祖父就是乐嘉叛徒、谋逆罪臣,如今她不过想借外人之手报仇罢了!”
“对对对...”
“都给我闭嘴!”顾予初一下子吼了出来,气势之大,连她自己也没想到,“我若想置你们与死地,在丁一投奔北凌以后又何必费心去除掉他,现在危机时刻,你们不齐心协力想着如何共度难关,反倒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难怪赫和会亡国!”
“我等就算死也不能便宜了北凌!”
“东境共同御西的旧盟已有百年,如今东启战事焦灼,赫和沦陷,与北凌又有什么好处?”
“北凌称霸东境的野心昭然若揭,这么好的机会他们怎么会白白浪费!”
“一群贪生怕死的糊涂软蛋!”顾予初骂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这种卖国求荣的人就该凌迟炮烙,不得好死!”
赫和将领愤然而起,准备动手捆了她,至此,顾予初退了几步,才明白凌不惑所说的危险不仅仅来源于西戎,更来自于赫和这帮武夫的刚愎自用。
“我相信顾大人!”范苑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胳膊上缠着纱布,毅然决然的挡在她的面前。
“范苑,你怎么样?”顾予初关切的问道,这种局面,还有人能挺身而出护着自己相信自己,对此她非常的感动。
“苑儿,大人说话,你跑来做什么?”范越顷呵斥道,他不想让自己的女儿淌这趟浑水。
“爹爹,我和弟弟还有其他小公子的命都是绣衣使者救的!”范苑激动的说道,“我们按照计划准备带着大家逃跑时,被启轻珏抓住,然后他将我们分两波关押起来,我们几个被关在玉泉宫通往宫外的地下甬道中,那里面设满机关,没有水和食物,若不是绣衣使者及时赶到,我们全部都要死在哪里。”
“那又怎么样?!”有人质疑道。
“北凌若真有心滋事,何不直接拿我们的性命要挟我爹,带着你们一起投诚?”范苑义正严辞的反驳道,“大难临头,何分你我!有北凌相助,我们才有一线生机啊!”
“那她又如何能够保证北凌一定会出兵?”
“难道北凌不出兵,你们就打算投降了?”顾予初再次质问道,“你们如果如此瞻前顾后,不如就学那个丁一,打开城门缴械投降,欢迎西戎军马入城!”
听到此番话,大家缄默不语,过了一会,有人开口请范越顷定夺。
“范将军,您说句话,我等一定万死不辞!”
范越顷环顾四周,看到将士们紧张的涨到通红的脸庞自己殷切的目光,然后提手一把匕首掷入了行军推演的沙盘之中,正好折断了西戎的蓝色小军旗。
“公主说的对,就算没有援兵,我们也不能再做亡国奴了!就算是死,也决不投降!”
范越轻的一番话仿佛就像是定心丸一般,让各个将领也纷纷放下犹豫,决心拼死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