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另外一座高台上,一位素衣头戴帏帽的男子淡然的拨弄开了琴弦,琴声悠扬浩渺,一曲过后,仿佛脚下的绿野中的鲜花盛放,而苍穹上微露的月亮也越发的莹亮起来。
“新谱的月下,祝愿新人良缘永缔,也祝有缘人不负韶华。”抚琴的人开了口,那声音低沉又悦耳。
“琴帝!”有见识的人喊了出来,大家掌声再次响起,不禁感叹月升将军的排面,竟然请的动行踪成迷的琴帝现身,甚至还为军中喜事抚上一曲新曲。
单明曦本不想凑这个热闹,可还是不知不觉来到御岭,听到了此曲,觉得甚是耳熟,而琴帝本人一曲罢了便隐遁而去,没有丝毫留恋的意思,这让她对这位神秘琴帝深感好奇,于是便悄悄的跟随而去。
一行开场仪式后,篝火晚会正式开始,无数个小火把陆续被点燃,男男女女围着火焰,吃着串喝着酒,开心的唱着跳着,沉浸在这欢愉喜乐的时光?里。
而顾予初这边,琴音未罢,凌不惑就出现在她身边,这着实吓了她一跳。
“你不是琴帝?”
“何时存了这样的疑问?”凌不惑抱着胳膊笑道。
“承露街。”她抿了抿嘴,那个时候她对他的猜忌可不只这一星半点,现在想来有些愧疚,“琴帝也是你专门请来的?”
他耸耸肩,不置可否,却抬手理了理她肩上散乱的长发,她真是甚少把头发放下来,这样真的很好看。
不知是害羞还是不习惯,她悄悄躲闪,可这下意识的举动,却让凌不惑有些失落。
“公子,这边请。”一个闺阁女子,鼓足了勇气上前拉住凌不惑就向欢歌载舞的人群中走去。
凌不惑本想挣脱,可回头看见顾予初毫无波澜的面色,甚至摆摆手,似乎在示意他玩的开心,便就势赌气而去。
这赫和早有这样的风俗,凡许闺阁参加的篝火晚会,女儿家便可放下矜持,向心仪的男子主动发出邀约,只不过这姑娘的确是大胆了些,但赫和战火绵延两年不绝,但凡活下来的,谁还在乎什么虚礼,对于姑娘的这份果敢,顾予初心里着实佩服,本就是欢闹场面,便也觉得没头什么。
于是,她一个人游荡在欢闹的人群中,虽没有参与其中,却也能感受到他们当下的洒脱和快乐。
就在无意间,她居然撞见了好久不见的旧友。
“隽娘!”她欢喜的打着招呼,而隽娘则惊喜的上前的拥抱了她。
“流光,好久不见!”
“是呀!”顾予初也是开心的溢于言表,突然她注意到隽娘身边的男人,更是惊讶:“孟老板!你们俩......”
隽娘低着头,满脸的春风,而孟古单手搂住了她的肩头,大方开口道:“我们在一起了。”
“哇,真是恭喜恭喜了!什么时候的事啊?”顾予初差一点都要跳起来,从前的隽娘八面玲珑、精明客套,笑容时时挂在脸上,可今日这娇羞又幸福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说来,还是要谢谢你。”隽娘拉着她的手说道。
“谢我?”顾予初完全摸不到头绪。
“从前赫和与北凌貌合神离,暗自敌对,我和孟古在承露街分别为两国效力,虽心意相通却只能斩断情缘,如今,两国合一,我们俩再没了家国的忧虑,前些日子我与少主辞了官,便得以与他再续前缘。”
“那是上天眷顾有情人。”顾予初很会说话,“那今后你有何打算?”
“孟古本就是做药材生意,我打算与他携手打理城中药铺。”
“那太好了,你们两个高手联手,这生意恐怕是要做遍天下的!”
“说了这么多我的事,那你呢?”隽娘从始至终都知道她心中的纠结和苦楚,也真心期盼她能明辨自己的真心。
“我啊,都挺好,以后应该会更好。”她没说的那么明白,但至少心里是向着阳光的,终有一天,她可以走出自己的迷雾,勇往直前。
“那他...”隽娘本想问的更多,却被孟古拦了下来,“缘分自有天定,你急什么。”
隽娘心领神会,又瞄见她身后缓缓走来的凌不惑,便朝着顾予初笑盈盈的眨着眼睛。
“隽古药铺,有空来店里喝茶。”孟古很是客气,说罢,朝着她身后的人点点头,便拉着恭敬拂礼的隽娘实相的去了别处。
顾予初诧异的回头,见是凌不惑。
“你这样他都认得出你?”她问到,从前凌不惑以萧令的身份做掩护,又有易容,没几人知晓。可孟古方才反应很是奇怪,像是在与一位老友叙旧,可他为何能一眼认出凌不惑就是萧令,莫不是知道了什么。
“也许是天色暗了,他认错人了。”
“不可能,你看这火光,像大白天似的,他又不是瞎。”
“那就是平日里我总找他买槐山树脂、东海鱼胶,他察觉出了什么。”
“这么说,是有几分道理。”顾予初摸着下巴沉思,可突然又像是想到别的什么:“咦,你不是和姑娘跳舞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本来忘记这茬的男人顿时又黑起了脸,不发一话。
“赫和的风俗就是这样,人家姑娘盛情邀请,你若是拒绝,就太没风度了。”她煞有其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像是老者教育幼子一般。
这让本来还没有消气的凌不惑更为不爽,可眼看又有姑娘向他奔来,他便一不做二不休单手搂住了顾予初的腰肢,凑近她的耳边,邪魅一笑:“入乡随俗,今日爷包下你了,你若是拒绝,就太没有风度了。”
未等怀里的女人反应,他便搂着她扎入了载歌载舞的人群,让愣在旁边鼓足勇气又落空失望的姑娘伤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