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夏夫人,青欲松了口气,赶紧跑去找表姐商讨,时间已经不多了。
今日有些奇怪,表姐房间周围都没有侍者,就连她进到屋里,也没见到春萍的身影。
表姐的房间被装点的华丽耀眼,小红灯笼别在喜帏上,俏皮可爱,屋里各样摆饰上都系上了红缎子,地上还摆着几大箱珠宝和喜饼油包等婚食,床上整齐地放着一件鲜艳的喜服,做工精美,金珠点缀,裙衫轻薄沙软,层层掩映,像仙女遗落在人间的衣裳。
在屋里看了许久,看得她满心惊叹,竟有些羡慕,然而,一直未见表姐的身影。
“表姐!”青欲喊了一声,只见里屋的帘幕微微动了下,表姐从里面探出头来。
“青欲……”
芳予走了出来,一身素衣,不施脂粉,与周遭的环境不太相称,就像院里的珍珠梅,不染尘埃,却偏偏遗落在世俗中。
“我下了会儿神,没听见你来。”她笑着,可那笑很冷很悲。
“噢,我也是才来。”
两人寒暄着来到桌前坐下,一时竟没了什么话。
“表姐,你和衡王的婚事为何突然被提及?”青欲并不完全相信子越,想再证实一番。
若是真的,她就留下来处理自己留下的烂摊子;若是假的,她就立马回南郊,再也不来第二次了。
芳予看了她一会儿,起身去书案上找来一封信笺递给她。
“这也怨不得别人,谁会知道静王会横插一脚,我那夜......就不该出来。”芳予神色忧伤,柔弱地说。
青欲看完了信笺,的确如子越所讲,又看到落款是“衡王”,便确认了消息的真假,也暗自拿定了主意。
“表姐,我一直把你当亲姐姐看待,你我之间就不用隐瞒了,你告诉我,你真的愿意嫁给衡王吗?”青欲把信放到一边,急切地问。
“什么愿意不愿意的,我本就有婚约在身,静王此举也不过是明白地提了出来。”芳予淡淡苦笑道。
“那林外傅呢?”青欲心情沉重。
“都怪我,失了分寸,让他错付了人。”
“可你心里还有他,对不对?”
芳予惊讶于这样直白的发问,赶紧否定了,可青欲也不会信口胡说,她指着表姐随身携带的香囊,问道:“这里面还装着林外傅的鬓发吧?”
芳予一惊:“你怎么知道?”
“外傅一直待我如亲妹妹一般,早和我说了。”青欲赶紧为自己圆了个谎,又接着说,“表姐,你放不下就不要勉强自己了。”
“青欲......”
仿佛被她戳中了心思,芳予紧紧握住她的手,双目含泪。
“我的确忘不了,他写的每一首诗,我都熟记于心,他对我说的每句话,我都深刻在脑海,我只怕这辈子都忘不了......”
青欲抚着她的肩头,颇为心疼,表姐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一切的“幕后黑手”。
“既然明确了心意,就好办了,你们私奔吧!两人相伴,远走高飞,王君那边就说你失踪了。”青欲把想好的计策告诉她,说的时候只觉心酸。
芳予更为惊讶,擦了泪,摇摇头说:“行不通,我不会答应的。”
“表姐!”
“青欲,你让我们一走了之,倒是潇洒快意,那我的父亲母亲呢?整个夏家呢?就算王君仁慈,不作追究,我们去哪儿?此番定是隐姓埋名,奔波劳苦,就算定下居来,我们何以为生?我什么都不会,莫辞做教习先生也需要公文批示,私奔只不过是一种更痛苦的殉情方式。”
“不不,你可千万别想殉情!”青欲听完表姐的话,发现自己想得太简单了,表姐一大家子血亲关系浓深,不像在裴家,来往平淡,各自有生。
“那怎么办啊。”青欲暗叹道,“表姐这是为了整个家族,逼着自己嫁给衡王......我运气真够背的,救个人还能引发一系列悲剧,我当时就应该宁死不救,真是......北冥熠,我恨死你了!”
“青欲,我知道你担心我,我没事,就算为了父亲母亲,我也会安安稳稳地嫁过去。”芳予含泪笑着说,拍了拍青欲的手。
听表姐这样一说,青欲更加难过了,看着她憔悴悲痛的容颜,突然心中生气起来。
“这是个什么破婚约!把好好一个人折腾成这样......我倒要见识见识,那王君能有多厉害,能随便赐死别人吗?”
青欲渐渐地将内疚转为了气愤,把目光从表姐转移到那婚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