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惊鸿冷声接话道:“御前侍卫,只听储君天子的命令。若君主遇险,可杀之。”
可杀之——
裕太妃一怔,脚下不稳,往后一退,旁边的人连忙扶住了她。
“太妃……这……”
裕太妃急促地喘着气,指着他们道:“看看,我们好好的太子殿下被你们两个都教坏了!果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今天我说了算,有本事你拿剑砍了我!”
“太妃,您这说的什么话啊,太子殿下还小,不懂事……”
几个夫人又是一通劝慰。
对面的三个人仍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步也没有动。上前想要抓人的太监们一对上卫惊鸿那把雪白的长剑心里就犯怵,再和他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的眼睛对视上,更是一步也不敢上前,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直到沈飞白从八角亭的另一边跟着黄鱼过来了。
“裕太妃。”
“沈翰林。”几个夫人行完礼之后,就立马抱怨起来,“你可得管管你家这个小丫头啊,这出言不逊,竟然敢跟长辈顶嘴。”
“还把好好一个东宫闹得鸡飞狗跳的,一个女孩子,成天就是要打要杀的,像什么样子。你看看,刚才还教唆着要拿剑杀人啊,这……”
“诸位夫人。”沈飞白今日没有了往常待人的笑容,神色冷漠,看她们的眼神里也有很着强烈的不耐烦,“小孩而已,何必在意。你们也说了,这是东宫,太子才是这儿的主人,除了他,谁也没有资格说什么。”
燕思礼点点头:“是。我觉得此事无足轻重。太妃奶奶和诸位夫人要是没什么事就都回去吧。”
裕太妃深吸了口气,看着沈飞白:“好个沈翰林。”
沈飞白冷冷道:“太妃慢走。”
“这些可都是万里挑一的千金小姐,就留在东宫吧。”裕太妃说完也不管燕思礼答不答应,转身就走了。
燕思礼看向沈飞白,沈飞白对他点了点头。
“飞白先生,出什么事了?”燕思礼看他脸色很不好,便问了一句。
沈飞白看向小虞:“我来带小虞回去。”
“您不是说小虞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么?”
“素霓姐姐受伤了,我带她回去看看。”沈飞白牵起小虞的手,“跟我走吧。”
沈飞白走前嘱咐燕思礼:“有什么事等会儿谢悯会过来,他最近来这里的时间会比较多。有任何事情第一时间跟他说。”
“我知道了。素霓姐姐伤得重不重,要不要叫姜太医过去看看?”
“嗯。太子殿下放心,姜太医那边我已经找人去请了。臣告退。”
出了东宫,小虞紧紧攥着沈飞白的手,有些紧张地问:“素霓姐不是去送什么东西了吗,怎么会受伤了,是不是很严重?”
“没事。”沈飞白摸摸她的脑袋,“现在还在昏迷,等太医看了之后就能好了。”
“嗯。”
回到沈府,姜太医刚提着药箱进去了,门外好些婢女端着盆忙进忙出,小虞看见那盆里面有很多血水,吓得打了个一个哆嗦。
“放心,无碍,无碍。”
素霓躺在床上,已经换过了干净的衣裳,腹部的伤口把衣裳染成了红色。
姜太医坐在床边,先号脉之后,然后对沈飞白说:“沈翰林放心,沈夫人身上虽然看着伤口比较多,但是都没什么大碍,腹部的剑伤也刺得不深,等我清理伤口,用完药,再缝针就差不多了。”
“有劳姜太医了。”
“沈翰林客气了。你们都出去吧,留下两个婢女。”姜太医拿过药箱,开始处理伤口。
沈飞白和小虞在门外等。太阳落山之后,姜太医出来了。
“没事了。这几日好好休养,不要用剑,静养就好,还有饮食清淡,滋补要适当。”她把一瓶药递给沈飞白,“这是药膏,每日涂三次,用在那些大大小小的伤口上,能缓解疼痛。”
“绿荷,送送姜太医。”
“姜太医,这边请。”
素霓睁开眼睛的时候,屋里已经点上了蜡烛,亮堂堂的,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扭头一看,床边趴着个人。
沈飞白就趴在床边,枕着手臂睡着了。
她浑身都疼得很,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腿脚都发麻,想动一动,又扯到腹部的伤口,疼得只抽冷气。
都好多年没有这样伤过了,虽然伤得不重,但还是有些难受。
“素霓姐!”小虞端着药汤进来,看见她醒了,立马就扑到她床上,“我还以为你死了……”
“去去去。你这说得什么话。”素霓揪了一下她的辫子。
“别揪我辫子!你们夫妻俩怎么回事啊,都说了女孩子的辫子不要揪。”
沈飞白被吵醒了,一看见素霓醒了,眼睛也是一亮,立马摸了摸她的额头:“退烧了。哪里还疼吗?饿不饿?想吃什么?叫绿荷给你做。”
素霓笑着看了沈飞白一眼:“不疼。小伤。有点饿,想喝粥。”
站在门边的绿荷立马道:“夫人等等,我这就去给您做。”
“你怎么脸色这么憔悴?”素霓看着沈飞白,皱起眉。
“没什么,这几天没睡好。”
小虞撇嘴:“什么没睡好,还不是担心你。人家太医都说了,没有大事,他偏不信,都好几天上朝了。”
素霓笑了笑,摸了摸沈飞白的脸。
暖暖的烛光照着他们的脸庞,素霓第一次深深地觉得,活着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