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穆的脸色缓和了些,他望着眼前亭亭而立、依稀带着跟皇兄相似气势的侄女,对她的忌惮之意越发的深重,“你是朕唯一的亲侄女,朕如何会因为你婚事的缘故就不用朱祁?驸马不得重用这也只是一个不成文的规矩,既然不是明文律令,自然不必当真。你只说你喜不喜欢朱祁便是了。”
“我看他是君看臣,欣赏是有的,可若说喜欢,也谈不上。”
看来萧穆这是掏空了心思想将自己嫁出去,自己的存在的确碍到了他的眼,不过一想到这,萧鹿遥就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诡谲的笑,“若是有我心仪的,抢也要抢过来;若是我不喜欢,即便是皇叔亲自塞的人,我也照样不喜欢。”
这话似乎总是在暗示着什么,萧穆脸上的笑容都因为这句话僵住了,他轻轻咳嗽两声,“鹿遥,并非是皇叔逼你。只是如今……”
“皇叔不必说这许多,鹿遥不再是从前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皇叔的苦心,我都懂。”
冲着萧穆淡淡一笑,萧鹿遥行礼叩首之后郑重其事地开口:“此事无需皇叔担心,皇叔既然疼爱鹿遥,也该明白婚姻大事,强扭的瓜是不甜的。”
“自然、自然。”
好话歹话都让她说完了,萧穆还能说什么?
只是萧鹿遥婉拒婚事时对赵锋所说的话很快就传了出去,惹得京城中不少世家妇人都忍不住讨论着萧鹿遥的品行。
从前只是觉得这公主刁蛮任性、大义上不曾有失,没想到居然这样……不知廉耻!
对于自己在世家之中的名声,萧鹿遥不在意,朱颜却是这几日听那些个长舌妇的背后议论听得发气,她将新做好的衣裳重重地砸在桌上,惹得正手持书卷的萧鹿遥惊诧抬头,“这是怎么了?谁给我们朱颜气受了?说出来,你家殿下我定然为你好生讨回来。”
“还不是那起子小人!”
如今京城之中人人都说自家殿下看上了赵锋这样的有妇之夫,朱颜恨得忍不住重重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前些时日殿下风光回京的时候,个个恨不得贴上来,如今殿上的几句话不知被谁曲解传了出去,现在都在背后等着看殿下的笑话!这样黑心肠势利眼的东西,保管叫她们以后连公主府的大门都进不来!”
“原来是为这个。”
对此萧鹿遥倒是不怎么生气。
先前一段时日跟着李尚书研读史书,萧鹿遥对这些也都看淡了不少,她笑了笑,“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大庆一朝的命脉从来不是这些宗室公卿,而是百姓。只要我手中握着兵权、掌握着民意,他们说什么,与我何干?”
再说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些今日将自己踩在脚下的人,终有一日也有求到自己头上的时候,萧鹿遥将书放在桌上,伸手过去逗弄朱颜的小脸,主仆二人才将将玩闹开,门房那边却是传来了消息,说是赵家下来了请帖,几日之后赵家有一场赏菊宴,请长公主过去赏脸。
“三日之后?”
看着这临时起意送来的请帖,萧鹿遥只觉得有些好笑。
自己不过是在朝堂上堵住萧穆和赵锋等人的嘴,这赵夫人该不会真以为自己要同她争这个糟老头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