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殿下的话,我家太妃说了,难得有一个人肯上山陪陪她这老婆子,不管新宁郡主前尘往事如何,如今既然已经入了佛门,便一切都都是云烟,殿下还是莫要再追究了。”
听着前来代陈太妃回自己话的小尼姑,萧鹿遥脸上神情丝毫未变,只是垂在袖中的手不知不觉间攥紧了。
她没想到真的被迟砚说中了。
这位幽居山中佛寺的陈太妃居然真的保下了燕新宁。
“此事并非是孤一人之事,事关两国邦交,陈太妃曾伴驾先帝,乃是最明事理之人,这样的道理何须孤多说?”
然而眼前的小尼姑只是双手合十地朝着萧鹿遥再度一拜,“我们太妃早知殿下会有如此顾虑,她说,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若是大庆如今的安危居然要用一介女子去换,只能说明,气数已尽。”
这位陈太妃还真是敢说!
萧鹿遥被气得恨不得抽出身侧朱竟的长剑直接杀进去,可是昨日迟砚与自己说的一番话还是让她冷静下来,她闭上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太妃想要什么样的伴儿孤都可以送上山,可是独独燕新宁不行。太妃一日不改主意,这围山的军队就不会撤走,还望太妃为着自己的百年春秋多考虑一番。”
说着,萧鹿遥也不等那小尼姑再说什么,转身踏上了下山的石阶。
萧鹿遥下令围山之事自然已经被京中诸人所知,不过上奏之人倒是寥寥无几,毕竟燕新宁此次所行之事实在太出格。
萧穆说起有人上折子参萧鹿遥,说她肆意妄为嚣张跋扈,正想借机好好抨击萧鹿遥一番,可是萧鹿遥却是不冷不热地看向萧穆,这一眼宛如先帝,看得萧穆心中猛然一颤。
随即她慢吞吞地起身,朝着萧穆一拱手,“皇上,孤想知道是哪位御史所为。”
“难不成你还要找他的麻烦?”
萧穆在一开始的震惊过去之后,很快就恢复了正色,他半是宠溺半是责问。
“非也,孤只是想知道,究竟是何人将这等尸位素餐、拿着朝廷俸禄却不干实事的人选拔上来的。”
她的视线依次划过文官御史的一列,勾起一抹冷笑,看得那一列御史纷纷低头不敢与之对视,“燕新宁所为之事乃是对皇权的藐视,皇上与她无上荣光,重用燕家、赐封郡主、后面又想加封她为公主,进而怜惜她纳为皇妃,她在皇上寿辰之际与车臣王子私通,这样大的罪名都不曾处死,反而让她作为和亲郡主嫁与车臣三王子。”
这一番历数,虽然不曾明着说什么,可是萧穆只觉得自己的脸面都被萧鹿遥狠狠地丢在地上踩,龙袍下的手已经攥得死紧。
“如此,她居然还能以下犯上,逃婚便也罢了,如今还进了佛寺叨扰太妃的清白。”
她依次走过这几位御史,细细观察着他们脸上的神色,“言官易为人马前卒,可是若是为着富贵权势便将自己的本心都忘了才是大大的该死!有这点弹劾孤的功夫,怎么不好好想想,大庆和车臣的关系该如何修补?朝廷为你们发放俸禄,莫不是为了让你们嚼人口舌、只说不干的?”
这一番话简直把这些御史骂得哑口无言,好几个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一个御史大着胆回话:“言官言官,便是风言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