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已经做出了选择。”
抬头看向垂首恭立在一旁的明墨,钟明娥的脸上没有半点意外。
——也对,这世上,就算有人视死如归,不在乎自己的生命,却也不见得就愿意顶着叛徒的名头,带着满身污秽、污名失去。
到头来,不仅两边都讨不到好,还要遭人唾弃,说不定将来还会被人鞭尸。
明墨却无法保持钟明娥的这种若无其事的神态。
之前还在钟明娥面前一副忠心不二,任杀任剐的模样,如今却要改换门庭,着实让她一阵脸热。
她也不是个会说话的性格,此时便膝盖以往,单膝跪在青石板上,深深垂下了高傲的头。
“卑职一时糊涂,还请殿下恕罪。”
她这话说得有些含糊,但意思却很明了。
闻言,钟明娥轻笑一声;
“一时糊涂不要紧,只要你以后不糊涂就行。”
这话说得云淡风轻,听着仿佛在拉家常一般,但明墨却是神色一凛,她意识到了其中蕴藏的敲打之意,神态不由愈发恭敬。
随即,钟明娥又轻描淡写的道;
“口头的承诺不重要,这是你教我的,要想证明你不会再犯糊涂,也很简单。”
她轻声说了几句话。
随着她的话落,明墨脸上的神色接连变化不定,经过一系列的复杂变化之后,终于恢复了往日沉默、冷硬、不苟言笑的状态。
但她看向钟明娥的目光礼,分明多出了一丝隐藏极深的恐惧与敬畏。
她终于还是答应了。
望着明墨远去的背影,钟明娥摇了摇头,唇角那一抹微笑也彻底消失。
随后,慢悠悠的后仰,背靠着藤椅,冷淡的面上透露出几分索然无味的神色。
“——没意思。”
尽管明墨暗中倒戈对她而言更为有利,但结果真正摆到面前之时,钟明娥心中却感到无趣的很,没了之前的期待。
——不过略施小计,就动摇了吗?
所谓的赤胆忠心,也不过如此而已。
倘若她真能硬扛到底,抵死不改其志,钟明娥还高看一眼。
这样想着,她全然忘记了自己不久前是如何一时兴起,耍弄对方,又冷眼旁观这人在两种选择之间艰难挣扎的模样。
似乎认定了某颗红彤彤的糖葫芦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好吃,随即,非要咬碎甜脆的外衣,等到真正看到变黑腐化的内里,被恶心到的还是她自己。
——或许,她希望看到的就是一棵表里如一、甜到恰好适口的糖葫芦。
思绪飞散之间,钟明娥脑海不知不觉被甜度适当的糖葫芦占满了,随即下意识舔了舔红唇。
幻梦看出她的心思,她终于有机会打击报复、报仇雪恨。
“你别想了,今日份的糖葫芦和甜品已经被你吃完了。”
闻言,一下子感到索然无味的钟明娥,懒洋洋的瘫在藤椅上,好似一只摊开肚皮的大喵。
不过,抬头望着投映在明眸里的灿烂阳光,她的心情又不知不觉好了起来。
有太阳的日子,她总是比平日开心些。
怀揣着好心情的钟明娥,哪怕突然接到帝凰宣召入宫的口谕,她的脸上仍然挂着淡淡的微笑,且全然出自真心。
仿佛对帝凰的宣召十分欢喜似的。
当帝凰在金銮殿见到太女之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位身姿挺拔,精神十足,只是静静站在殿中,便映衬的满室生辉的女君。
她唇角含笑,好似化开了眉梢之间的傲慢与冷漠,以往那一身在战场上厮杀所积累的锋利与煞气都尽数收敛,看上去仿佛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女君,温和又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