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旧鑫斟了几小杯茶放到范银生面前一字排开,像祭神那个样子,叫范银生慢慢来品偿。范银生现在正是渴极了,连饮三杯之后,说这个杯子大小了,饮得不痛快。大旧鑫就说:这是品功夫茶,不是牛饮水,所以杯子一定要用小的。
范银生望一望桥头堡的大棚,见有人在里面做装修,传出“叮叮当当”的声音。于是问大旧鑫:你这里是准备搞什么项目?大旧鑫就说是准备开超市。范银生就赞大旧鑫有眼光,够魄力,天生老板命到哪里都是坐着收钱的。大旧鑫就说:哎呀,生哥,其实做人做世,你看我好,我看你好,其实大家都是一地鸡毛。我大旧鑫就算怎么样好,也是单身寡佬一个,人生有什么奔头?辛辛苦苦闯下的山头将来留给谁?生哥你就不同了,成家立业,有老婆又有儿子,还有头水牛,我可在羡慕你呢!
范银生听大旧鑫提到了儿子范东廉,又提到水牛来福,于是他就将儿子跟水牛作了番比较,他觉得水牛来福比儿子还要听话,叫它走就走,叫它停就停,最主要的还是挣到的钱全部是都交给了自己。于是就对大旧鑫讲:不要提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了,免得个心烦。我觉得养头牛好过养这小子。大旧鑫就说:生哥,话可不能这么讲的。人是人,牛始终是牛,怎么可以用来比较的?你的牛有什么本事啊!
范银生说:我的牛是听话的,我叫它向东,它就不会往西,我叫它停,它绝对不会走。况且还会帮我犁地,还会去挣钱。
坐了会,范银生说不跟你聊了,你是老板命,坐着有钱收的,我范银生可不同了,是手停口停的,我要回家去喂牛了。
范银生回到村里,把来福拴到了山边牛棚,又放好了犁头,然后就回家里去。一到家门口,屋也不进去,就独个儿蹲在磨刀石上抽大水烟筒,抽得水烟筒里面的水“咕咚咕咚”的响。银生二嫂从灶堂里面听到了声音,就走了出来,见范银生已经是回来了,于是就叫他进屋吃晚饭。叫了几声,范银生也不回应,于是就放大声音大声喊:你聋了?叫你吃饭,听不到吗?范银生就说:我们先不要吃饭,你赶紧量两筒米过去,先把牛潲煮了,今晚给来福加个夜宵,让它吃了再睡。银生二嫂就说:我们人都没有夜宵吃,怎么牛就要吃个夜宵?范银生就说:今天来福算是尽力了,它对得起我们范家了,吃个夜宵是不算过份的。范银生跟着就把今天赶来福去石坑村打了一炮,挣到了250元配种费的事,原原本本的给老婆说了一遍。
银生二嫂听了,就说确实是要给来福加个夜宵,补充一下营养的。说完就去园艺小院那边去煮牛潲了。
范银生继续是蹲在磨刀石上抽水烟筒,这时候天已经是黑下来了,在黑夜里,范银生水烟斗上的烟火一明一喑的闪耀着,偶尔伴随着范银生的几声咳嗽。
这时候范东廉也骑着那辆“三无”摩托车回来了,一停好车子就摸了包熟烟丝出来卷,他老远就看见门口磨刀石上有颗火星儿在一闪一闪,知道肯定是老爸在那里抽水烟。
范东廉也不理会范银生,摸索着进了屋,开了灯,顺便也把电视也开了,电视上刚好在播天气预报。范银生就问了一句:明天有雨吗?范东廉就说:你自己不会看的?范银生就说:我会看就不问你了,我怎么知道我们村是在那个方位?那个雨又从什么地方过来?
范东廉伸手又把电视关了,然后从裤兜里摸了个手机出来刷抖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