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奴才多谢陛下恩典!”李公公此时恨不得扇自己一个耳光:先前真是犯傻了!
赵宗阳都已经故意卖了个台阶,说是小偷拿走了腰牌,自己还傻乎乎地认罪,那岂不是在给陛下添乱抹黑?
尽管这样顺势处理的话,就等于将那些办差的家伙彻底抛弃,并赶尽杀绝,但这些蝼蚁,谁还顾得了?一入宫门深似海,怪只能怪他们命不好。
李太监从来就不是一个善人,杀手下对他而言,是不会有半点心理压力的……
“行了,别在这里耍威风了,让大家都散了。”赵天云面色和煦,对着惊疑不定的内侍们说道:“跟着朕,只要好好干,朕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内侍们感动莫名:陛下这话,听着暖心。哪像李公公狐假虎威,动辄就摆脸色。
处理同样的一件事,在境界上,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不可同日而语。
“是。”李公公赶紧让众人散了,然后无比忐忑地跟着陛下,驱散了所有人,缓缓地走在后花园里。作为宫里最贴近陛下的人,他对陛下的了解,远远超过了其他人。从陛下这和煦地有些过分的笑容中,他就读到了隐藏在笑容下的无边的愤怒。
“这次的差事,办得不太好。”缓缓走在芳草丛生的花园里,赵天云抬头看着天,以喃喃自语的口气,轻轻叹道。
“奴才该死!”李公公的魂都快吓飞了,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使劲磕头:“请陛下再给奴才一次机会,奴才一定不辱使命。”
“再来一次?说得好轻巧,就你,斗得过赵宗阳?”赵天云缓缓转过身来,面上带着一丝狰狞的微笑,轻声说道:“只怕再给你十次,百次机会,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奴才……奴才一定尽心竭力……”李公公全身大汗淋漓,魂不附体。往日里尖牙嘴利的,现在却是吞吞吐吐,囫囵话都说不出一句。
他太了解赵天云了,别看整日面容拂面,一副仁德之君的样子,但心性比谁都凉薄。不管你以前为他做了多少事,立了多少功,只要一件事让他不满意,说不定就直接下地狱了。
他心里明白:别看自己在人前人后都很风光,但其实算个鸟毛,脑袋只是寄存在脖子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没了。
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你紧张什么?朕现在还不会杀你。”赵天云淡淡地说道:“你这条命,暂且还有点用。况且换别的人来,也没谁好使的,都是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饭桶。”
“陛下英明。”李公公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下。
“赵宗阳居然胆敢收留成落炎那败军之将,与朕唱反调,他到底想干什么?”赵天云的语气,在这一刻,充满了怒气,并不那么和煦。
李公公可以感受得出来,陛下对赵宗阳的忍耐,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顺侯此人,嚣张跋扈,向来是目无法纪。”李公公顺势说道:“奴才认为,不能再让他这么胡作非为下去了,否则会在开元城里给诸位大臣们,以及百姓们留下很不好的影响。”
“你这句话,算是说到点子上了,朕念在亲情,对他一再容让,岂知他不断地得寸进尺,让朕很是难做。继续纵容他,就是对不起天下百姓。为了开元国的大局,为了天下黎民苍生,朕不得不做一个沉痛的决定。”赵天云面色有些沉痛,仿佛是在做着激烈的心理斗争似的。
“陛下所作所为,都是天下苍生。”李公公一脸崇敬地说道:“俯仰之间,无愧于天地,无论陛下怎么做,都是黎民之福!”
“哎,就怕世人说朕凉薄啊。不过即便如此,为了黎民百姓,为了天下苍生,朕背一个骂名,又算得了什么?”赵天云感慨道:“只是,朕的身边,现在没什么可用之人。赵宗阳虽然气候未成,但也初露峥嵘,等闲之辈,也奈何他不得。朕总不能大张旗鼓,倾力而为吧?”
李公公一愣:陛下这是典型的想吃鱼又不想沾腥……这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去跳这火坑吧……难怪他现在留我一条命……
“陛下,奴才以为,此事要从长计议……”李公公吓得双腿筛糠,一肚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马屁话,全都烂在了肚子里。
赵天云的脸色,倏然一冷:“朕的身边,难道真的没有可用之人了?”
李公公只觉得血液都仿佛凝固住了。
这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对他而言,不啻于天籁之音:“不就是一个赵宗阳么,屁大点事?交给我好了!”
扭头一看,居然是二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