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亭激动了,他用手指敲敲桌子:“我给她时间,可是,谁再给我机会?顾盼,你知道,我这次回来准备干什么吗?”
顾盼摇摇头。
宋亭接着说:“我在外面,看起来好像很风光,实际上,我只是是禾丰农药厂的一个推销员,每年靠着销售提成拿工资,是不用前期投资的。可是,今年农药厂在销售上进行改革,将推销制改成代理制。我们江城的总代理,代理费是二十万。我想,这两年,我也赚了十来万,把房子抵押贷点款子,再向亲戚朋友借点,争取把江城总代理拿下来,这样就不用天南海北奔波了!”
宋亭的妈妈给他们一人端来一杯茶,放到桌子上,然后悄无声息退下去。
宋亭喝了一口,接着说:“可是,我回来一看,不仅是我拿回来的钱,一个大子不剩,还欠了一屁股债!现在,别说拿下总代理,现在一家人连饭都吃不上了!”
宋亭说完,把两手一摊,垂头丧气。
“男人在外面扛包,女人在家里发泡(方言,炫富),我在外面拼死拼活赚钱养家,她倒好,在拆家!为了多赚点钱,我东南西北到处跑,给人陪笑脸,说好话。为了省钱,一双皮鞋,脚掌磨出两个洞,可是,脚面子是好的,舍不得换一双。可这次回来一看,她,她过的是什么日子!”
堂屋门边,坐着的老妇人,此时也是直抹眼泪。
顾盼也是感动了:“谁赚钱都不容易,这些年你在外面辛苦了!”
顿了顿,顾盼接着说:“可是,你知道吗,三十傍晚,我是在哪儿找到的邵惠来吗?在安济桥上,她准备寻死。我知道,这不是做样子,她是真的想死。我这不是为邵惠来说话,她是做错了,现在真心实意想改过自新。你们也是自由恋爱,也有感情,何况还有欢欢,你忍心孩子这么小就没有妈妈?”
“不是我绝情,不管她死活,实在是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哪儿弄钱去!一大家子吃啥?喝啥?”
顾盼说:“当初你出去的时候,不还是两眼一抹黑?现在闯荡了几年,毕竟路走通了,比当初可是强的不是一星半点!”
“这点我不否认,我出去会找到新工作。可是,我在前方拼命厮杀,总希望后方有个安稳的家。我在外面奔波,可时时刻刻担心后方失火,你说说,这是一种什么滋味?”
顾盼认真地说:“我希望你做出的决定,不是一时冲动,免得以后后悔。”
宋亭沉默良久,严肃地说:“邵惠来是个很自我的人,这你也知道,她只爱自己,哪怕是孩子,在她心目中也是没有多少分量的。我现在对她已经失去信心了!你可以回去告诉邵惠来,我尽量给她最好的离婚条件。房子我可以不要,在外面借的债,除了他父母的,其他的我可以帮她去还,但是,这日子再也过不下去了!”
说完,宋亭放松下来,似乎如释重负。
“哪,欢欢怎么办?”
“她愿意要孩子,我每个月给生活费。如果不要,那我就带着。”
顾盼怀里的欢欢似乎听懂了什么,大声哭喊起来:“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到宋亭的哥哥、嫂子、侄子,一大家人出门拜年回来,一家人有说有笑的进门。顾盼勉强打了个招呼,就出来了。走了老远,还听见欢欢的哭声。
顾盼骑着车子回家,不知是因为迎风,还是什么,眼睛看东西迷迷糊糊的,一路上,耳边尽是欢欢的哭声。
顾盼来到河滨小区,这是安惠首批开发的商品房,邵惠来买了新房,搬进来住,请了姐妹一起来,办了乔迁宴。小区环境好,房子很是宽敞,三室一厅。当时大家羡慕的不行。
上了三楼,顾盼刚一敲门,门就打开了,好像邵惠来就等在门外似的。见面就急切地问:“怎么样?”
顾盼摇摇头。
邵惠来转身进了客厅,抱着一个抱枕,呆呆坐在沙发上。
顾盼有些担心:“已经这样了,再说,宋亭还是不错的,房子留给你,债务,除了你拿了你父母的钱,其他的,他都认了!再说,你还年轻,也不是谁离了谁,就不能生活似的。”
邵惠来突然激动了,不断的问:“为什么?为什么?我又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情,他凭什么这样对我?凭什么?”
顾盼抚摸着捎回来的后背,等邵惠来冷静了一些,顾盼问:“欢欢你打算怎么办?”
“欢欢是宋家的人,凭什么离婚了,还要我帮宋家养孩子!”
邵惠来嚷了一句,起身进了房间,“咣当”,关上房门。顾盼敲门,邵惠来死活都不开门。
顾盼出来的时候,邵惠来还在房里,关着门哭泣。
现在,好端端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