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澜放下二郎腿,轻轻一笑,“不冷,大人继续问话吧。”
沈寂将大氅递给了她,才往水月处看去。
水月也正抬头来回扫视着他们两个,眼神说不出的冰冷——想必是觉得晦气的很。
也对,在这般情景之下如此的她面前,有些温情脉脉显得很苍白很碍眼,很没有必要。
沈寂撤开目光,慢条斯理的将他衣裳上的褶皱理清,这才沉声道:“卢玉锋已经死了,你们的人动起手来很迅速,我也盘问了卢府众人,无人见到可疑之处,可见十分干净利落。”
听起来像是在夸他们。
水月哼了声,并没搭话。
“这样的一帮人聚集起来成立一个江湖门派,还在朝廷眼皮子底下壮大起来,我很好奇,所谓成事,是要成哪样的事?”这话说的,俨然已经认定了水月就是扶凌门的人。
水月继续装着傻,一副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的模样。
眼下她除了这样,确实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
千澜坐着看了她一会儿,不由腹诽:死丫头片子做什么不吭声呢?也不晓得扶凌门给你下蛊了还是,现在还替他们瞒着官府,他们早拿你当弃子了。
甚至都想方设法的让你带着孙亦文一块儿下地狱。你倒好,欢欢喜喜就来送死了。
她真的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落下一个结论——想必是被pUA了。
也就是俗称的洗脑。
“你不说便不说吧!孙亦文还能忍受痛楚到现在?”
千澜切了声,将二郎腿又翘了回来,抻身道:“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替他们瞒着不靠谱,他们现在算是遗弃了你,你的性命可全在官府手里,你若干脆的招了,说不定会饶你一命呢。”
水月却好笑的看她片刻,苦涩道:“你觉得我如今还有生还的可能吗?说与不说与我而言,又有什么区别。”
千澜拍了下手,笑盈盈的把她望着,“这么说,你还真是扶凌门的人啊?”
“你!”水月没料想她说这么一句,顿时气的小脸一白,半晌才强作镇定道:“……我没说我是什么扶凌门的人。”
“你的神情已经帮你把什么都说了。”千澜哼了两声,指着她道。
水月却忽然高声大笑,拖着疲惫的身子艰难的坐起来,后背靠上冰冷的墙面,她不禁打了个冷颤,说起话来都有些有气无力。
“所以呢?我就算是扶凌门的人,这又如何?无非是一个死罢了,我家道中落时,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讨生活,那几年可比死还要可怕。”
她一双眼睛狠狠瞪着千澜。
“你想不通我为何要替他来这里送死,因为你自小锦衣玉食,你没尝试过被人欺负,因为一碗水被人打得奄奄一息,还要有些混账看你虚弱无法反抗就对你用强,就像一片菜叶子似的被人踩在又脏又臭的烂泥里。”
“我连寻死的力气都没有,忍饥挨饿。自认我葛家三代从医,救过无数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我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
“你衣食无忧,高高在上,你既不知这等苦痛的滋味,更不知身处绝望之时被人所救时的心情。”
现在这两人已经认定了她的身份,无论她说什么都无济于事,索性干脆承认,她实在懒得和赵千澜玩这样猜来猜去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