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来。”
小六摇头,万般不肯,“不不不,奴婢不敢。”
聂允忍住没抬脚踹向他,“......站起来!”
小六差点要将自己缩成一颗球,“不不不,奴婢腿软。”
“墨迹什么?本座有事要让你去办。”聂允提气,朝他掷去一块令牌,耐着性子吩咐,“拿着我的宫牌出宫,去大理寺找沈寂。”
小六被宫牌砸了脑袋,不敢喊疼,抬头飞快看一眼晕在聂允怀里的千澜,瞬间明白过来,拿着宫牌起身,匆匆施礼后一溜烟跑了。
没跑几步,又听聂允出声,“慢着。”
小六到底是在皇上跟前伺候过的人,对于下跪这一点娴熟的让人钦佩,扭头回来就又在他跟前跪下,“厂督还有何吩咐?”
“太后那边……”
“厂督放心,奴婢立即去回话,就说……”他想了想,聪明如他知道肯定不能说千澜是被吓晕的,“就说赵姑娘受了风寒,身体虚弱,不慎晕了过去,还好聂厂督路过,已帮着送去太医院请太医诊脉。”
聂允对此很满意,抬手挥退了他。
......
千澜这一晕,睡了半个时辰。醒来时已过饭点。
她这一觉睡得并不好,总断断续续的做梦,梦见那个女子在濒死之际一双手紧紧地拽着她的裙摆,如同离开水的鱼儿一般,大口的喘气,望向她的那双眼眸里存着对生的渴望,但她还是死在千澜面前。
嘴里仍然在说着之前那一番话,癫狂又可怜。
外头风停雪止,安静明亮。
千澜在床上发了片刻的呆,才想起自己之前是晕倒在聂允眼前,如今她是在哪里待着?想及此,她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将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一遍,确定衣裳和财物都没有问题后才开始打量自己置身的房间。
这间屋子不大,陈设也十分简单,一张年头不小的架子床,被褥倒是崭新的,很软和,床头有个摆放零碎物的小架子,房间中央是一套桌椅,有些地方已经开始掉漆,露出里面斑驳的木色,应当用了很多年了。此外只有一个雕花的衣柜,旁还有一个面盆架,一张空无一物的书案。
寒酸至此,大概不会和聂允有关系。
这时冯源拿着银霜碳进门,嘴里正在碎碎念:“......如今惜薪司果真越发小气,这点碳能用几个时辰?打量不知他们背地里中饱私囊的事。”
当看到千澜坐在床上眨着那双水灵的杏眼望着他,立即露出笑容,“赵姑娘你醒了啊!大人应该也要回来了,你且等等,他去给你拿吃食了。”
千澜一愣,“冯中官,这里是......?”
冯源接话:“这是早前沈大人在宫里住的屋子,一直闲置着,不过奴婢时常过来打整,虽然简陋,但很整洁。”
“我不是这个意思。”千澜想要解释,又觉得用不着,只好问起别的,“大人是何时入宫的?”
“有一会儿了,他听说姑娘晕倒,马不停蹄地便往宫中赶来,奴婢还未曾见他对谁这么上心过呢。所幸您没事,太医说只是过于疲惫又受了点风才会晕过去,要您注意休息才好。”
听得出来这位太医得过授意,没有将她被吓晕的事实说出来。
“好。”千澜笑着应声。
两人闲话几句的时间里,沈寂端着一碗银耳羹回来。
冯源见状迅速将手里的碳放下,朝沈寂略作一礼后知趣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