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沈寂没着急回去,而是与千澜等人一同在城外迎外祖一家。
珑汇一别到如今,已是将近半年,半年间,外祖父依然精神矍铄,但外祖母王氏却身子骨愈发不好,两鬓的霜白银发微微刺眼,当她被舅母杨氏扶着下马车,千澜和廖瑜就已经快步过去了。
两人在车前行大礼问安。
沈寂也上前要跪,却被廖望赋笑着制止,他说了沈寂的外祖母那日对千澜说过的相同的话:“大礼就留在大喜之日再见吧!沈大人请起。”
说完又让千澜两人起来。
然后走到他们身前,抬手拍拍两人的肩膀。
“好,好啊!”
他这声好,想是在夸廖瑜不负期望金榜题名,也是在感慨千澜婚期将至,他们上月从珑汇出发,幸好赶上了。
就像离别时不曾有多少不舍要陈,相逢时外祖父也没有多少情意要叙,外祖母与舅母倒将千澜拉着左看看右看看,见她未曾消瘦才落下心来。
千澜笑着宽慰两人,“外祖母和舅母且放心吧,我们在京城过的很好,无灾无难,不说清减,我还得少食,盼着不胖上去,不然连嫁衣都穿不上呢!”
王氏被她如此一说,苍老的脸庞上终是挂上笑意。
“听说你们回京路上并不安稳,才到长沙府就有人刺杀——”杨氏想起传来的书信中说他们遇刺,不禁生出一阵恶寒,“如今见你们全须全尾站在这儿,才敢道一句幸好。”
千澜感受到舅母的关怀,心里一喜,与一旁的廖瑜对视一眼,当下准备开口接话。
怎料舅舅廖沺福率先上前来,道:“这都是几时的事了,他们无碍就好,如今瑜哥儿高中,澜姐儿又好事将近,总拿出来提及又是怎么回事?”
还是当着未来外甥女婿的面!
他的语气似有些怪罪杨氏所提之事不合时宜。
廖瑜上前去掺住自己的母亲,又温声叫住他的父亲,“母亲忧心我们罢了,您又怎么用得着跟母亲说重话。”
他话里维护之意明显,却让廖沺福险些下不来台,终了还是廖望赋洪亮带着专制的声音响起,“好了!别的让人看笑话,快些进城罢!”
才算揭过这一页。
杨氏也重新拾整好心情,再度拉着千澜问候起来。
千澜伴着外祖母与舅母同乘一辆马车,久违的旧意拉扯她的心绪,恍然觉得这是在珑汇一般,因此两位长辈所问之事,她皆细致回答。
马车进了城门,便往东行,此时沈寂也该走另一条路前往大理寺,于是在辞过廖望赋等人后,又骑马来到千澜的马车前。
“王老夫人,杨舅母。”他温声道:“晚辈还有事,先行告辞。”
他虽是向两位长辈见礼,但越过她们回应他的却是千澜。
她撩开车窗帘,抬眸望向他,“长清。”
沈寂拉了拉马绳,笑着朝她做了口语。
千澜其实没怎么看清,待到他骑马的身影匆匆消失在视线里,才隐约猜到他刚才说的是什么!
大概是一句:“等我。”
他让自己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