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生母与母后一同入宫,两人一路走来,相互扶持,感情要比平常人深厚上许多。”
不必多说,白知柒也知道他口中的母后是当今的太后娘娘,但她并不知道戚玄迟的生母竟与当今太后关系深厚。
“她与母后都育有一子,母后无意让自己的孩子争那太子之位,可我的生母,她却想要搏一搏,因此自我懂事起,便一直与四书五经朝暮相伴,说来可笑,那时候最心疼我的,竟是母后,
寒冬腊月里我因背不出诗赋而被生母罚跪于宫门外,那时候又冷又饿,是母后为我撑了一把伞,送来了果腹的吃食,陪着我将那些难背的诗词一点点背下,那些难以忍受的日子,皆是母后陪着我度过,所以母后对于我而言,是相当于生母一般的存在。”
白知柒手里的动作一停,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阵疼惜,戚玄迟如今也不过十七,还是少年一样的人,竟在本该肆意玩乐的年纪承受了那么多东西。
“陛下如今成功了,你是当今圣上,不负所有人的期盼。”
“可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戚玄迟淡然到。
“母后的孩子突然溺亡于湖中,背后的主使人是我的生母,一步错步步错,她失宠被打入冷宫,母后也如愿以偿在冷宫之中结束了她的性命,我也与她的结局本该没什么区别,母后哪怕是再恨我,终究也还是不忍心让我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在宫中,因此她将我接进自己的寝宫之中教养,
虽然衣食住行与平常的皇子无异,我却比谁都明白,母后她早已不能像往日一般看待我,我终究是她杀子仇人的孩子,是她如何也不能施以关心的,仇人的孩子,姐姐一定很好奇,我为何会突然加入原本与我无关的夺嫡之争,所有人都以为我起初的默默无闻只是在养精蓄锐,殊不知起初的我的确对皇位的归属权毫无兴趣,只是元康帝,也就是我的父皇快要驾崩之时暗自下了一道圣旨,要让母后殉葬,只为能报当年她私自除去我生母的仇。”
白知柒万万没想到先皇居然会下这样一道圣旨,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哪怕是已经处在弥留之际,也不忘替自己的爱人复仇。
“所以陛下为了阻止这件事发生,选择了参与夺嫡之争。”白知柒替他束好发,眼眶忍不住泛酸。
面前这个男子明明不过十七,还未及冠的年纪却已经背负了这么多东西,与他无关的仇恨统统成了枷锁,牢牢的压在他的肩上。
“陛下不必思虑过多,往事已去,犹待将来。”白知柒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掌,紧紧包在了掌中,似乎想把身上的热量传递给他,更希望能够温暖他的心房。
戚玄迟抚了抚身后人的脸颊,意外的,触到了一手湿润的泪水。
“姐姐为何哭了?”戚玄迟有些着急的回过头,却被人固执的摁在了躺椅上。
“我多希望当年为陛下撑伞、送食、背书的人能是我,起码这样我还能庆幸的告诉自己,陛下一切难以度过的日子里都有我的陪伴,可如今我却后悔莫及,无能为力,只能看着陛下一人痛苦,再分担不了分毫。”白知柒小声啜泣着,泪水如何也止不住,一滴滴砸向地面,也砸在戚玄迟的心中。
“那时姐姐尚且年幼,何必...”
“年幼什么?!陛下不过比我大两岁,就想自认年长了吗?!”
戚玄迟有些意外的噤了声,他从未见过白知柒这副模样,就像是同人置气的孩童,可怜又可爱。
他轻叹一声,半是无奈半是宠溺的将人一下揽进了怀中,狭小的空间里能清楚感知到彼此缠绵的呼吸,却让他感到无比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