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锋看着此时跪伏在自己身前的天芒子,有些难以想象眼前这样谄媚的大光头竟会做出为门人牺牲自我的行为,还有那仅仅因为天芒子几句话就和他称兄道弟的前身沐锋,是不是也指不定哪里有点毛病?
不过,自己在巡视开始就以妖气覆面,即使天芒子天眼神通能够勘破天地,也得受他本人此刻身体状况的限制,不可能能看穿自己的伪装。
那么,联想到之前的事情,沐锋百分百确定,眼前这位天芒子,就是之前窥探过自己和奥特的第一个人,正是在那时候,他见过自己的脸。
沐锋心中渐渐有了想法,伸手轻轻敲着玄铁栏,在极具压迫力的节奏声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淡淡说道:“先前所见之时,天芒子道友的胆子可不像自己说的那般小啊。”
沐锋故意选择了一种模棱两可的说法,这里的先前所见既可以指不久前天芒子欲越狱之时,也可以指千年之前天芒子为门下众人甘愿自我牺牲之时。
不论哪一件,都需要一定的胆魄,只不过意义不同罢了。
然而此时此刻听在天芒子耳中,全是自己之前逃跑的所作所为被沐锋发现,肝胆俱裂之下哪里还会想到别处?
一瞬间,他几乎整个人在地上趴成一张肉饼,光洁的后脑勺在剑窟崖壁的剑火照耀下极为夺目,声音急促而尖锐:“我,我,我再也不敢了,少庄主莫怪,少庄主莫怪!”
鱼儿上钩了。
沐锋目光不变,笑道:“道友在说什么?我所说的,不是当年道友为了满门弟子不惜牺牲自己的伟大事迹么?世间族类千千万,拥有道友这般胆魄的人又有几何?”
天芒子一愣,颤抖的身影怔住,缓缓抬头,沾满尘土的微胖圆脸上满是疑惑的神情。
沐锋恰到好处地环顾了一圈此处剑窟,又道:“神芒之眼呆在这三尺剑窟里,有些可惜了。”
话音落下,沐锋却不再理会双目逐渐放大的天芒子,拍了拍奥特的脑袋,隐没在幽深的通道中。
……
天芒子本身并非大奸大恶之辈,且自己身处在剑窟山中短时间内无法离开,那自然要想方设法解除一些潜在的危险,要么将危险抹除,要么将危险化为自己的臂膀。
天芒子对沐锋和剑守有本能的畏惧,求生欲还强,正好被沐锋利用,尝试将他拉到自己这一列来。
天芒子不是恶人,所以沐锋做这些的时候并没有什么负担。不过天芒子毕竟也不是泛泛之辈,自己不能一蹴而就,需要循循善诱,是以沐锋刚才说完那句话之后便不再停留,而是留给天芒子自己去细想。
要慢慢来啊,不能急。
片刻后,沐锋来到另一座剑窟前,还没进入剑窟,就远远能够闻到浓郁的血腥味。
剑窟内,失血过多脸色惨白如纸的聂鸿飞正在运气疗伤,忽然感觉到天琅剑守的气息由远而近,竟好像就在自己面前。
他猛然睁开双眼,果然看到之前那一人一狼就站在自己身前!
他的目光首先落在那条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散发出令人心悸气息的灰色土狗身上,眼角抽了抽,目光里逐渐透露出疯狂之意。
然后他看向剑守身旁的那道人影,依旧看上去毫无修为,自己仿佛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将其戳死。
但是经过之前血淋淋的教训,聂鸿飞知道要想动眼前这人,就得先过天琅剑守那关。
那便是不可能的事了。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捂着断臂伤口,收敛心思,单膝跪地。
“聂鸿飞,愿听前辈吩咐,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