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方面是因为游龙剑是重剑，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很少有人能做到像苏城子那样将一剑的威力凝聚在一点之上。

易清风天赋虽好，但比起天琅剑庄开派祖师还是有不少差距。

但即便如此，这一剑仍旧堪称夺天地之色，灭日月之光！

就在赤色游龙归入大海的那一瞬间，尸鲲仰头，口中射出一道寂灭的寒光。

两者相遇，天地失色，秘境空间寸寸崩裂，空间掀起无穷无尽的乱流。

电闪雷鸣，苍穹像是裂开一道缝，大地龟裂，落梦泊的湖水开始汹涌咆哮，天火坠落，眨眼密林间燃起永不熄灭的火焰。

这一剑和尸鲲的反击对轰在一起，直接超出这片伪秘境的承受极限，地火水风同时失调，秘境空间开始走向不可挽回的毁灭。

……

沐锋和狂秋将王启成护在身后，一边躲避天上的流火，一边寻找还能落脚的地面。

“这就是金丹修士的实力么？金丹当真能够初步蕴含一片天地的力量！”狂秋喃喃说道，“可是这样都杀不死那头尸鲲？”

沐锋沉默不语。

若是易清风的状态再好一些，若是时间再往回退后十年，那易清风这一剑大概便能斩碎那尸鲲。

但现在……

王启成体表的《龙回九转》还在自动运转，忽然间，赤色灵气停滞，然后隐没至皮肤以下。

王启成一愣，虽然他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但冥冥中有种悲伤潮水般地涌出将他吞没。少年没说出一个字，泪水便无声夺眶而出。

沐锋也感觉到了，猛地抬头朝天上看去。

天空中的爆炸已经消散，赤色剑海被狂风吹散，零星的剑气还在空中飘荡。

尸鲲浑身多了无数漆黑的血洞，气息萎靡到了极点，身上不停滴落着阴暗死灭的秽浊气息，但仍然漂浮在空中，黑金两色瞳孔黯淡，却没有熄灭。

一道人影和一柄重剑如落叶般从尸鲲身前坠落。

那道人影身上，再也感觉不到任何的气息波动。

“祖师爷！”王启成带着哭腔大喊。

下一瞬，他和狂气愕然地发现沐锋不见了。

再看到沐锋时，他已经出现在尸鲲下方，稳稳接住易清风和游龙剑。

狂秋脸色骤变，心想就算尸鲲受了重伤那也是金丹境，你这么冲上去不是送死么？

……

沐锋接住易清风，并没有立即后退，而是昂首看向头顶那山岳般的阴影。

“果然失败了啊……”怀中易清风竟然还没有死，他留着最后一口气看了眼天上的尸鲲，然后看向眼前那张并不出众的脸，“看来要让那孩子活下去，我只能接受你的建议。”

游龙归海这一剑虽强，但易清风的状态太差了，若是这一战在十年前，那么他这一剑就能斩碎尸鲲。但现在威力不够，尸鲲体型又太大，无法一剑斩死。

“我说过，你不亏的。”沐锋说道。

易清风扯了扯嘴角，闭上眼，然后重新缓缓睁开。

他现在不是龙回派祖师爷了，而是曾经天琅剑庄的弟子。

他看着沐锋的脸，忽然说道：“真有趣啊……即使师叔你已经这么弱了，江师伯还是不放心你的脸……”

“不过死前我还是想看一看师叔你真正的脸。”

他抬起枯瘦的左手，轻轻在沐锋脸上拂过。

沐锋没有阻拦，任他去做。

片刻后，易清风的手重新垂落。

他静静看着眼前那张自己过去最尊敬最崇拜最信任的脸。

“真好看啊……”

他轻轻说道，闭上眼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