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还裹挟着外面的冷,穿着一件黑色外套,上挑的眼尾被风吹得也有些红,不像之前看起来那样生人勿进,虽然还是疏离却透出些脆弱来。
“我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我还是要和你说一些事情的,可能你们的误会比我想的要深,我说的事情也不能动摇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认真听听。”
支楚月又从他脸上看见了那种常见的戾气,裹着不耐烦,但因为是秦芯音才勉强压在眉目上,没多说什么。
“跨年那天她哭得很厉害,是我偶然发现她一个人坐在那里,才去安慰她的。她应该坐了很久,整个人都很冰。当时我想着你不是和她在一起吗?怎么会让她一个人坐在那里。”
苏乐愣了愣,蹙眉:“她说想吃土豆,让我在旁边等她,我一回头她人就不见了。”
半响,有些忍不住又有些烦躁:“她哭什么?”
支楚月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然后你和曲由美就出现了。”
“她在闹什么?”
支楚月理解苏乐的烦躁,却又忍受不了他对秦芯音的误解,只得打断他:“她最近情绪都挺失落的。睡不好。”
苏乐果真安静下来,偏过头望着窗外的灰蒙蒙的天,支楚月微微低头,这才发现苏乐鞋子上也沾了些绿,和秦芯音的如出一辙。
支楚月不由得想,他们今天见面了吗?是不是也吵过?
她忽然有些无力,叹了口气:“多的我就不知道了。可能那天她不是故意走丢的。当然南城就那么大,她也走不丢的。”
苏乐转过头来,脸色有些沉,他沉默半响,对支楚月说了句:“谢谢。”
“那我先回去了。拜托你照顾一下芯音了。”
支楚月刚走出半步,苏乐哑着声音问:“她怎么和由美在一起?”
“我们约了一起吃饭,是曲由美背着秦芯音来医院的。”她顿了顿,“不过她已经走了。”
“好。”苏乐点了点头,“谢谢。”
支楚月回房间拿了东西,秦芯音还没醒,她微微叹了口气,忽然觉得心情很沉重,走出满是酒精味的医院,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也没能让她的心重新活跃生动起来。
天是墨黑色的,已经沉沉落下黑来,城市的夜晚总是星星稀少,却有很多柔和或是刺眼的路灯或灯牌。
支楚月站在某一个路灯下,阴冷的风重重而又密集从她耳边呼啸而过,柔和的路灯拉出她有些瘦弱的影子,她掏出手机,看着通讯录仅有的几个联系人,带着少有的一腔孤勇摁了拨打。
林哲的名字很快跳跃在屏幕上,羸弱的蓝光照亮了支楚月清冷的面庞,她没有笑,去有些柔情浅浅从眼睛跑出来。
电话很快接通了,林哲略带磁性的声音穿过屏幕有些沉地传过来:“支楚月?”
“嗯,是我。”
支楚月沉默半响,听着对面鲜活的生气扑到眼前,沉重的情绪片刻扫空,却又在下一秒被另一种更重更密的想念侵占。
“支楚月,你怎么不说话?发生什么了?”
林哲好像还是那么急性子,她站在冷风里想。
看他真的急了,又牛头不对马嘴地抬起头问:“林哲,今天会下雪吗?”
那头传来翻找纸质材料的声音,唰唰地,莫名让她感觉到安心,她的手轻轻盖住喇叭口,低着声音很轻很轻,缓慢而坚决地说:“我很想你。”
支楚月想,林哲肯定没听到。
因为下一秒林哲的声音传过来:“支楚月,今天不会下雪,明天是个晴天。”
“怎么了?”林哲大概是听到了她这边的风声,问她,“支楚月,你是在外面瞎逛吗?”
“嗯。”
“快回家,今天不会下雪的。”
支楚月浅浅地笑了。
她当然知道今天不会下雪,她只是忽然有些想他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