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
苏真真早该想到,天上不会掉下免费的馅饼。
忽然一切都说得通了。
为什么老板娘一口咬定了要她,为什么明明她干得很烂打碎了很多碗,老板娘欲言又止,明明嫌恶却不辞退她。
是她故意的。
明明给了自己甜头,却又是最难啃的。
她每天一抬头就能看到市初的黄白色的楼,有时候被日光照耀,墙面反射出粼粼橘光,可是她却始终坐落在昏暗腐臭中。
她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而这一切都是支楚月的刻意安排。
她宁愿流浪街头也不愿意接受支楚月的施舍。
怎么会这样?
支楚月丢下一张名片,恍惚间就像落下的雪花,她声音冷硬:“等你想好了就来找我。”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支楚月走出一段距离,才松了一口气,这样的事情她第一次做。
心里异常地没有快感。
痛苦压抑得太久,最后释放出来的时候居然只有淡淡的平静。
她掏出手机,方才那一对男女给她发了信息:“好了,画面都拍好了,接下来就是我们写稿了。”
支楚月很快回他们:“谢谢,有时间请你们吃饭。”
“不用,到时候还麻烦你多联系受到苏真真校园欺凌的受害者,我们正好一块做个专题。”
支楚月回了个“好”,然后点开林哲的微信。
她迟疑着打下:“林哲,你有空吗?”
那头很快就回她:“怎么?”
“我忽然很想听听你的声音。”
一分钟后,支楚月在阳光明媚的午后得到了林哲的一个电话。
支楚月发现她还是那样,难受了就想找林哲。
她太粘人了,她苦恼地想着。
太粘人的支楚月决定冷一冷自己总想去找林哲的心。
她刚回律所,叶静乐和程桉就过来找她了,语气急切:“楚月,有空吗?”
支楚月解开外套的手一顿:“怎么?”
看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程桉不由得笑起来:“没,有个大客户,问你愿不愿意抽出时间去隔壁市一趟。”
隔壁市?
支楚月有些担忧:“不会是赵霖吧?”
“不是。”叶静乐声音沉稳,“如果你有时间,那就和程桉一块去。”
“我走不开,本来应该我和程桉去的。”
“那我不会搞砸吧?”支楚月调笑道,“好啊,我可以抽出时间去。”
这次出差来得又快又急,支楚月懵懵懂懂地就坐上了前往隔壁市的车。
程桉正在开车,车缓缓驶入隧道中,支楚月混混沌沌地看着明黄的光铺在隧道里,眼神迷离。
程桉抬眼看了眼镜子,柔声问道:“困了?”
支楚月这几天都紧绷着神经,先是联系了周婉晴麻烦她请几个媒体朋友,把今天苏真真发疯的一幕记录下来。
然后又接受了他们关于校园欺凌主题的采访,紧接着安排苏真真在律所的碰壁、打点市初后街的饭店。
太累了。
可是又前所未有地感到轻松。
以前她接受苏真真的欺凌,一面是因为妥协,因为她知道哪怕反抗了也没有用,她不愿意,但也明白,忍气吞声才是最适合她的办法。
世界附加给她的条条框框太多太多。
可如今,她终于明白,她也有可以孤注一掷的勇气,去打破所谓的条条框框。
支楚月轻轻地回了他一句:“嗯,有点。”
程桉调低了音乐,贴心地说:“那睡吧。等你睡醒了就到了。”
支楚月微微低头,手指摁着手机屏幕的开关,屏幕明明灭灭,终究是没等到她想要的信息。
她身体松下来,很快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