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升猛地一拍椅子扶手,挥手道:“我过我的生活,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用不着别人说三道四,你走吧,我不需要谁的帮助,烂泥就烂泥,我愿意当一坨烂泥。”
卫煌以手扶额,低头思考。
为什么好心做事就得不到好的回报呢?
难道是自己讲的道理还不够贴切?
抑或是自己真的在言语上伤害了卢升的自尊心?
卢升发完火,心潮起伏,往事如烟在脑海中飘荡,一缕凄凉之意从心底涌起,亦是十分难受。
两人沉默了一会,卫煌打破了沉寂,道歉道:“对不起,如果我言语上有冲撞你的地方还请你原谅。”
卢升并不接话。
卫煌继续道:“真实的讲,我也是农村人,我家是太平县的,条件也很艰难。但我父母以及周边的亲戚,从不认命,每个人都很努力。我们都相信,只要付出一定会得到回报,除非闭上双眼长眠不醒,那就要与天斗、与地争,一直拼下去。”
“你不用给我讲道理,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都多,你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
“我真不是秦家请来的说客,你们这个联建房的想法还是我提出来的,因为经济不断地在发展,单家独户的住宅已经不适合社会发展的需求了,只有联建房才是出路,也是你们改变命运的机会。”
“我就是一坨烂泥,你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说你烂泥扶不上墙的人不是我。”
像是什么使命突然降临到身上一样,卫煌觉得今天要是不能说服卢升,那自己这个项目就算做完,也是一个失败的项目。
卫煌握住卢升的手,深情地道:“万物平等,众生平等,每个人都是有用之材,只不过这个世界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他们没有发现你的优点而已。”
“一坨烂泥也有优点?”
“当然,以前的红砖是不是烂泥烧的?景德镇的瓷器,名扬世界,是不是烂泥烧的?就说我们农村种地,只要管理得当,哪块田土不能长出好的庄稼?”
“烧砖用的黏土,景德镇的瓷器用的是高岭土,没有哪一样是用烂泥。我日子过得虽然不如你,但年轻时也是走南闯北,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你用不着诓我。”
抬杠?
卫煌从不怕人和自己抬杠。
“那么在用来烧砖和烧制瓷器之前呢,这些土又有什么用?和烂泥是不是没有区别?正是遇到了伯乐,才改变了它们的命运,提高了它们的身份。”
卫煌拍着自己的胸脯道:“今天我就是你的伯乐,只要你按我的方法去做,就能改变你的命运,即使你半截入土,少则还有十几年的活头,难道你就想像这样平庸的过一辈子?”
“我就是个平庸的人,平庸就是我的命,你不是神仙,你改不了。”
“我们打个赌。”
“小升,你又要和哪个赌钱。”突然门被推开,一个焦急的声音传进屋。
卫煌不用回头都知道,进来的是卢升的老母亲。
卢升不领情道:“我没有赌钱,你不要听风就是雨。”
卫煌起身道:“老人家你好,我是黑水县来的设计师,我在劝卢大哥把房子重新修过,这样你们就不用挤在这狭小的房子里了。”
“县里来的啊,哎。”老人遗憾地道:“我们家这个条件,房子漏雨都没钱请人来检修,又哪有钱来修房子?”
“我有办法,我就想问你想不想修?”
卫煌说服不了卢升,决定把目标转向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