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晋和几名士兵坐大筐下城,快步向降军中走去,刘璟的目光紧紧注视着韦晋的身影,只见他和为首的匈奴军官说了几句,便跟着他向人群中走去。
时间一点点过去,始终没有火把举起,刘璟一颗心微微放下了,看来真是军队哗变,前来投降了,过了大约一刻钟,韦晋终于回来,身后跟着一名匈奴百夫长,手中拎着一只包袱,两人上了城,韦晋上前对刘璟低声道:“确实是士兵造反了,杀了刘去卑,不是诈降。”
这时百夫长上前跪下,泣道:“小人叫宁大牙,士兵们饥寒交迫,都不愿再战,是小人率领大家起来抵抗刘去卑的镇压,杀死了刘去卑,恳求殿下放我们一条生路。”
说完,他将包袱双手呈上,有士兵接过,打开包袱,里面果然是一只人头,有士兵认识,正是匈奴右贤王刘去卑的人头。
刘璟点点头问道:“你们还剩多少人?”
“还有一万五千人,其余都死了。”
刘璟心中也感叹,三万人被困直道,最后只剩下一半,确实很惨烈,他又问道:“一万五千人都愿意投降吗?”
“都愿意投降,不愿再战!”
这时,魏延又上前道:“殿下,卑职有几句话说。”
刘璟跟他走到一边,魏延低声道:“留这些匈奴士兵是隐患,殿下,不如趁此机会将他们斩草除根。”
刘璟看了他一眼,淡淡道:“霸道只是王道之辅,不可主次颠倒,一味地赶尽杀绝并非长久之道,留下他们会更有用。”
魏延碰了一个钉子,他又连忙道:“如果殿下决定受降,卑职还有一个建议。”
刘璟早就发现魏延此人心思复杂,不像赵云、文聘那样忠心耿耿,他虽然也对自己忠心,但忠心之余,他却有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总会有一些与他身份不相符的想法,比如迁都之事本来与他无关,他却特地上书,指出关中破坏严重,建议迁都洛阳。
再比如现在,刘璟亲自出现在午亭关,是否接受匈奴士兵投降,应该由刘璟来决定,最多贾诩、法正等人可以提提建议。
而作为偏将,魏延只能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而他偏偏要提出自己的方案,要求把匈奴士兵斩尽杀绝,这让刘璟着实有些不悦,假如自己今天不在午亭关,魏延会不会擅自决定,将匈奴降兵杀绝?
以魏延的自作聪明,很有这个可能,不过刘璟也知道魏延有这种自以为是的毛病,这么多年来他已被教训过多次,却始终难改,刘璟也尽量容忍他,尽量看到他好的一面。
刘璟便忍住心中不悦,问道:“你还有什么建议?”
“匈奴人虽然是投降,卑职就担心刘去卑并没有死,而是混在士兵中,他有几万士兵,找一个模样相像的人也容易,殿下还是要慎重。”
刘璟笑问道:“那依你之见,该怎么办?”
“卑职建议让他们白天投降,然后一个一个过关,而且卑职知道刘去卑的前胸刺了一只狼头,让他们按照习俗,赤裸上身投降,刘去卑就休想蒙混过关了。”
虽然魏延过于谨慎,不过他的话也算是有几分道理,刘璟沉思片刻,便决定采纳魏延的方案,他随即走回来对百夫长道:“我相信你们的诚意,也接受你们投降,不过夜晚投降容易发生混乱,明天一早你们可前来投降,按照匈奴习俗,赤裸上身,列队过关。”
停一下,刘璟又道:“当然,今晚我会给你们一些干柴,再给你们两千只羊,三千袋奶酒,你们再熬过今晚吧!”
百夫长无奈,只得答应了,当夜,刘璟命令士兵给降兵送去干柴羊酒,一万五千名匈奴降兵在直道上点起了上百堆篝火,杀羊喝酒,度过了最艰难的一夜。
次日一早,一万五千名匈奴降兵列成长长的五队,开始一个个检查过关,每一个过关的士兵都要赤裸上身,用雪洗脸,几十名认识刘去卑的士兵在一旁严格甄别。
虽然最后确认刘去卑确实已死,但还是抓到了几名企图蒙混过关的匈奴贵族,也算是有所收获,昨晚士兵哗变,不光杀死了刘去卑,连同和刘去卑在一起的十几名匈奴贵族也死在乱兵之中,
而这三名匈奴贵族及时换了士兵的衣服,混在乱军中才逃脱一难,最终还是没有逃过汉军的逐一检查,被其他匈奴士兵认出揭发。
三名匈奴贵族被带到刘璟面前,跪下连连磕头求饶,刘璟问他们道:“我想知道,刘去卑的老巢现在在哪里?是否还在河套,还是已经迁徙去阴山?”
“回禀殿下,刘去卑绝对不会让自己的部属去阴山,但现在也不在河套。”
“那么在哪里?”
三名匈奴贵族对望一眼,一名年长的酋长战战兢兢道:“刘去卑是想夺取河西走廊,因此在八月出兵高奴和灵州后,他又命叔父葛也速率领部三十余万部属西迁去居延泽过冬,准备明年春天和其子刘猛一起,大举进攻河西,这是最高机密,只有少数人知道。”
刘璟这才恍然,难怪他的斥候在河套找不到刘去卑的部落,原来已经迁去了居延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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