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半夜回来,仍是没有无情二人的消息,素珍让他到隔壁睡,不必在这里守着她。
她穿衣下榻,目光却随即定在地上。
方方正正的——尼玛又是一封信。
仔细一看,这门窗俱好,是从地上塞进来的。
李兆廷还想怎样?
她眉头一蹙,带着怒气走过去,封上一片雪白,没写敬启,更无署名。
拿到手上,又是一惊,这摸着里面竟是厚厚一叠纸笺。
兆廷,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我不是已无交集吗,你还想怎样?
她咬了咬牙,将信拆开。
这一看,却大出乎她意料之外。
首先,这不是李兆廷的来信。这上面的字迹不像,通篇潦草飞逸,落笔粗矿,似是男子所书,但劲道轻柔,又似出自女子手笔。
这人刻意所为,莫说是谁,便连是男是女,也要她绝然辨不出来。
而上面内容更是匪夷所思。
这张张纸笺记录的是这几天众女查案审讯的情况。换而言之,这实是一份记录。
她心头疑虑如重云,这到底是谁深夜悄悄放进来,她竟毫无所觉!这院内院外夜间虽说都有官兵镇守,但她不比皇帝贵妃,这院外守卫的人也不过三两,这人若要取她性命……
她想着惊出一身汗来,先是略略一看,后面不禁仔细研读起来。
这几日她不所曾经历的情景,仿佛突然全部在她眼前。
原来,连月、无烟、双城、妙音、慕容缻赌约已然生效,连欣除外。本来还有她,但如今她算是被皇帝除名,而她自问也并不想插手这事。
第一案子,四家户主合谋杀死带钱前来谈判的账房先生。
这四家杀人,虽说四家户主是主犯,但当时青天白日,和那账房聚在其中一家商谈补偿银两之事,这突然见财杀人,其家眷难道都没有觉察吗?
她们几人曾分别到过牢中那三个案子的家中去,盘查其家眷,希望能寻得一个突破口。
苦主是账房先生的家眷和主子廖善人。
这是拆迁办和钉子户的矛盾,演变到最后,成了钉子户谋财害命。
在到那毗邻的四户家去的路上,连月提出第一个疑点,“我此前仔细阅读过过堂记录,这四家的屋子位于整条被圈村庄的村头,那便是说,这账房先生的主子廖善人要在彼处修房建屋,起建一条赌坊食肆大街,必须征得这四户人的同意。否则,这连龙头都修不起来,后面的再无意义了。
但问题却恰恰出在此处。据说,这廖善人财大气粗,徒有善人之称,实是横行霸道之徒。欲以每户补贴白银五十两,这银两不薄,也足够到别处买田置地了。你们说这四家人中有人狮子开大口,想要更多钱财,这不奇怪,但总有人慑于他财势,而不敢对抗,收下银两便了事罢。可结果却是连成一器,甚至见财起心,伙同一道将账房先生杀死、埋尸,这岂非有些古怪?”
“且从来只听说那圈地的主儿作恶,倒不见老百姓胡闹的,”双城补充道:“别说四户,便有个一二户真存了坐地起价的想法,也属少见,民不与富争,民不与官斗,若非逼到一个份上,谁敢吃了这熊心豹子胆去闹事,何况杀人大罪?”
两人所说得到所有人的认同,连欣平日作恶惯了,更是大有经验,连她沉默了一会,也有些尴尬的点点头。这看似显浅,亦不能作为证据,但却是理儿。
然而,当他们抵达目的地,却发现这四户竟已人去屋空,竟无一人家眷留下。
这家中人判了斩首之刑,尚未行刑,这四家人大人小孩便已销声匿迹,到时既不送行,也不拜祭,这岂非太不近人情?
屋中都已落了少量灰尘,一问四下乡邻,一个老太婆瘪着没牙的嘴,有些畏惧的看着众人和随身的官兵,叹着气低声道:“早就走了,说是怕豪绅计较,日后为难,这人也判了大刑,救不回喽,不走还等什么?”
又问了几人,汉子,老头,妇人,小孩都问了,都是一般说法。几家人离去前都和乡邻打过招呼,似是在一个深夜里携家带口,也好互相照应,一起仓惶的离去了。
这听去倒并无道理,众人各自心中凝重,又问乡邻,可知这四户人都躲到哪里去了。
一个汉子苦笑道:“这说明是逃命,人家哪能跟我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