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权非同挑眉,一讶过后,展眉笑开,“好一个连玉,此举甚妙。怎么,你答应了没有?”
“我表示了需时考虑。”
“很好。过后你不妨答应,将计就计。”
李兆廷拿过酒勺,舀了杯酒,递给黄天霸,笑道:“只怕他要的只是反间效果,要你得到风声,令你我失和。我真投了,他也不信。”
权非同却颇有些兴致,“我倒觉得是一个契机。在他看来,你在文人士子中,十分有名。你助我,是出于同门之谊,但难免声名狼藉,你若助他,那却是名声皆得。他信与不信,你不妨去了再做定夺。”
不管连玉是否要令二人猜忌,但他既先一步将事情告诉权非同,猜忌暂消,他也并不急于回答,只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师兄先和黄大人议事再说。”
黄天霸谢过李兆廷,他神色阴鸷,冷冷笑道:“权相,连玉派了人在卑职身边监看着。卑职与相爷接触倒没什么,但只怕与廖、成几人一接洽,他的人便当场捉捕。可惜我早与和各人打好招呼,现下根本不会再找他们,他要找出纰漏,并不容易。”
权非同颔首,“不错,这也正是本相要说的,只要黄大人阵脚不乱,那边做不了什么。我这里也会设法敦促朝中众臣,向中立派进言,务求令大部份臣子都向孝安进言,让连玉回京,处理政事。”
“黄大人且宽心,连玉留不了多久。”权非同心思玲珑,自然知道黄天霸心中所想,“连玉案败一走,黄大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再不必像如今拘束。”
“谢权相。”黄天霸低头一揖,“昨日收到伯父的信,信中伯父也提及,权相和李侍郎大恩,黄家没齿难忘。两位回京之日,伯父必设宴款请两位。”
权非同嘴角微扬,“那权某先谢过了。”
李兆廷想,这是一场互惠互利的游戏。可总觉得相助黄天霸,令黄中岳感恩改投……权非同的想法不仅那么简单。
回到驿馆后,他看着屋中连玉离开前未完的棋局,心里突然一动。为让连玉深入腹地,他以一片领域相诱,但事实上,这是为了让连玉落入陷阱,从而令自己吃掉他更多的子儿。
当然,后面那一步,在连玉面前他绝不会走。但这步棋提醒了他一件事。
利益最大化。
他很快写了封信,吩咐小四寄回上京。
小四欣然领命,立刻出了门。
砚台倒映着李兆廷眸中色泽,深邃得如同笔尖淌过的浓墨。
他把玩着手中狼毫,想起冯少卿曾经说过的话。
这天下就让它这样罢,如果你也加进这纷争里去,没有一个人肯退让的话,三股大势,只怕结局会非常惨烈。
那一刻,冯少卿脸上表情是平日绝不多见的认真。
他问,冯先生,你认为最后谁才是赢家。
冯少卿笑了笑,道,要不小的写个锦囊,就埋到我屋子后面,若干年后,你再掘出来看,看小的料得准不准,何如?
若还算准确,就请好好对待一下我那傻丫头,她对你是一片真心。
公子,也许以后再不会有人这么待你了。
他对冯素珍确乎已仁至义尽,倒是对这个人的最后答案很感兴趣。
而此刻,他有种笃定,他朝那个答案,越来越近。
而这边,素珍一干人已经到了书塾先生家中。
第三个案子是湖底沉尸。老汉女儿芳蕊情定书塾先生,老汉却贪财一女二嫁,后来富户古德将人娶走,书塾先生不忿上门理论,惹怒老汉,老汉杀人沉尸。
问及当日情景,书塾先生何舒双亲相视一眼,何舒母.亲抹了把泪,何舒父亲哽咽着道:“我们两家平素颇为亲近,芳丫头貌美,上门提亲的人可不在少数。老爹若是贪财,早就将芳蕊嫁了。老爹对我们何舒很好,是默认了芳丫头和我家亲事的。只是芳丫头自小丧母,老爹当爹又当.娘的将孩子带大,舍不得呀,才想将闺女多留两年再出嫁。我们无论如何也不信老爹会杀人,哪怕村里人畏惧古家,不敢说什么,我们可不能说昧良心的话,就是不知道老爹为何要招认。杀我儿子的只怕就是古德。”
说到这里,何舒父亲眼中划过一抹尖刻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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