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珍一直知道,自己不如阿萝,可是,此时方才知道,这份不如,可以低到尘埃里去。
她于是合上口,什么也没问,正如当初和权非同说的,这男人没有立场把她弄进宫去,她也没立场去问这些话。
她看到连捷等人冷硬又复杂的神色,摇头止住权非同上前搀扶的手。只是,缓缓回身,面对那几具尸首旁跪下,重重磕了三下,低声道;“对不起,你们曾跟着我出生入死,如今,你们被害惨死,我却什么也做不了。来生,结草衔环,做牛做马,我李怀素再报你们深情厚义。”
“提刑衙门桌上,刻着两个字,我只希望——”
她起来,目光空洞,也不知道是面向谁而说,四周很静,只有风雪猎猎。
“你因我而不肯的接我妹妹的案子,但我绝不会因为你而枉纵你朋友的生死。阿萝冷冷打断她。
素珍点点头,转身离去,无情小周默然不语,跟在后面。权非同突然道:“严老,此案权某想邀你一起鉴证,你意下如何?”
严鞑淡淡答道:“严鞑相信顾妃娘娘会有一个公断,倒不必你我cao心。”
“也罢,人各有志。”权非同冷挑眉宇,随即跟了上去。
经过的时候,玄武与明炎初向她微微一揖,然而,他冷峻如刀的眉眼,让素珍想上前,一手掐断阿萝的脖子,看他是否还能如此毫无所谓。当然,此时,她什么也没做,只是走了出去。
府外,黑压压的人群纷纷对他们一行投来好奇的探视目光,有人认出无情和小周,都惊叫出声,便要涌上来问候。
“各位……”但随即被官府止住,萧越领人出,交代起什么来。
素珍远远看着,只见不久,严鞑几人携阿萝而出,连捷说了几句什么,阿萝上前,人们欢呼之声雀起。素珍猜,说的大抵是新的提刑官会接下此案。
提刑官审提刑府案走水命案,正好。连玉没有出来,
但她看到阿萝不时往后张望,又间或微微一笑,便知,他在里面淡淡凝视着,给她无声支持,就似当年给她。
他首先是个皇帝。改革,治化,民间需要一个可以为民请命的清官,他便顺应所求,巩固统治。
“怀素,你在做什么?”小周突然出声,本沉浸在悲恸中的她声音中透出几分错愕。
素珍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你在笑,你在笑什么?”看的出,向来清冷的无情也有些讶然。
素珍看着权非同探究微深的眼睛,这才察觉,他眸中清楚,映着她笑靥如花,她确然在笑,笑得那么纵情,似再无半丝痛苦。
路上,权非同向她保证,提刑府的案子,他必定会插手。素珍没有太多话,只是谢了他。众人见她没事人似的,心忖她心中痛苦必甚,但阿萝的出现似乎反燃气她的斗志,算是不幸中大幸,否则,她方才一笑确然教人发怵。
小周情绪仍旧低落,无情紧紧握着她的手。
素珍也缓缓伸出手去,握住小周的手,“都是我的错,我尚能苟且偷生,你又有什么好悲哀?”
“若非我提议,他们便不会死……”小周抬头,目光黯然,唇角微动,说到最后,欲言又止,再不言语。
马车外,人群深处,隐于其中的两拨人先后悄然离去。
回府以后,权非同让下人为二人安排住处,待管家亲自将人领下去,他握住素珍双肩,突然道:“你若未想成婚,我便把婚事先行取消,我看你那两个护卫也不会就此罢手,你可以跟他们一起暗中彻查,等案子结了,你我再——”
“不,奸相,婚事如期举行,只要你还愿意娶我。案子我是无法再办了,你不必为我为难,嫁给你我没什么可遗憾的,就是我想求你一件事。”
权非同目光一亮,“你说。你说得出,我做得到。”
“你能不能派人到淮县我家一趟,把我爹爹埋在我家院子桂花树下的酒取出来。我爹爹说,我出嫁之日,就用这女儿红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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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下节才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