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湛没有立刻便出宫,他先回住处。一进屋便连续重重几拳挥到墙上,双手皮破血流也仿如没有知觉一般,随后,他缓缓坐下,伸手把脸盖住。
不知过了多久,他方才慢慢放手,眸中通红一片,他侧过身去,将放在枕边的木塑拿起,抱进怀中,五指捏得泛白。
好一会,他把木塑重放回枕畔,又仔细用被盖好,仿佛她要休憩睡觉一般。他起来磨墨,写了两封信,随意找了件外袍套上,方才匆匆出宫。
到得客栈,他把信函交给阿奇几人,吩咐务必立刻送出,他自己则去采购了些上等木料。
傍晚时分,阿萝让萧司膳到帝殿请李兆廷过来用膳。
萧司膳回报,皇上说仍在养伤,先不来了,让皇后好生照顾身.体和龙子。
梅儿十分失望,阿萝却淡淡道:“意料中事。他总需要些时间平缓过来。”
她正要传膳,宫人却报桑湛求见。
她一愣,随即道:“传。”
桑湛进来,她招呼对方坐下,命人奉茶,微微笑问:“公子怕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吧。”
桑湛起来,双手一拱道:“娘娘高明,草民确是有件不情之请,望娘娘帮忙。”
“噢?”阿萝微有些奇怪,桑湛给人感觉就是那种不会求人的人,但他既向她开口,她心中倒也喜欢,嘴上却故意道:“公子是皇上跟前红人,哪还需到本宫此处求些什么,公子这是与本宫顽笑么?”
桑湛苦笑:“草民身份低微,怎敢与皇后顽笑?草民本不敢劳烦娘娘,只是今儿求见皇上,皇上精神气劲尚不见好,草民的话,他并无回应,草民也不敢多问,便斗胆来请娘娘。”
阿萝见他微微拧眉,恐他不悦,温声道:“公子虽多拒人于千里之外,本宫却觉得与公子……一见如故,公子说罢。”
“谢娘娘。桑湛尚有家仆数人在外,都是自小不曾离身的,望能将他们接进宫来。”
阿萝微微一笑,“公子用不惯宫中的人罢,也是,公子乃一族之主,该有人跟在身边侍候。”
桑湛垂眸,“娘娘言重,草民一介平民,如何敢使唤宫中人事。”
阿萝见他谦礼,倒好似从前的李兆廷,恍惚间又想起一个人来,心中爱恨交加,半晌,她缓缓道:“梅儿,到那边取本宫凤印的出来。”
梅儿应了一声,走到梳妆台,将其中一格抽屉打开,拿出一只镶满宝石的妆奁来。
她按下其中好几颗宝石,那盖子方才弹跳开来,竟是设有机关。若操作不当,莫说是否内有箭矢毒液,只怕是无论如何也打不开来。
萧司膳亲自替阿萝取纸墨,阿萝写下两行字,戳上印,交了过去。桑湛唇角轻扬,立刻拜谢,眉梢如蕴浅风,眉目深邃湛然,阿萝不由得有一丝的失神。
“娘娘装得真像,皇上看到,必定要吃味儿。”对方告辞离开后,萧司膳和梅儿笑。
阿萝却眉头半皱,哪怕连自己的心思,竟突然也分不出真假来。
桑湛走出中宫,忽地里回头一眼,目光再也不复片刻之前半丝,暗沉得像漆黑寒夜。
翌日,阿萝再次迎来这位客人的拜访。
桑湛把几名仆人也带了过来。
阿奴恭恭敬敬的将几只盒子呈上,道:“娘娘,这是我家主子让带的,就是……”
她偷偷看阿萝一眼,似有些尴赧,阿萝眯眸,“就是什么?”
她看着桑湛。
“就是桑湛族中此前亦遭了灾,钱财紧缺,虽已尽力挑选,但所带东西并不名贵,娘娘怕是要见笑了。”桑湛缓缓说道。
这“尽力挑选”几字让阿萝心中舒尔,她多年锦衣玉食,自是什么也不缺,但还是低头看了几眼。
“有杏仁豆腐,绿豆
糕,还有藕粉桂花糕……”阿奴在旁解说,又笑呵呵的道:“这藕粉桂花糕可好吃了,公子最是喜欢,奴婢在京中才尝到一回,我们那边没这些。”
阿萝闻言怔住,这藕粉桂花糕是她和连玉最爱吃的,她从前经常做给他吃。
那阿奴生性活泼,也不怕生,又道:“可惜奴婢不会,否则就能经常做给主子吃了。”
阿萝想起前事,自嘲一笑,“本宫倒是会,还做得不错,就连皇帝……也是喜欢的。”
阿奴立刻兴奋地道:“娘娘,你能不能教奴婢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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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节是另个大转折,连素。。还有。。沙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