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福生掏掏耳朵,“下次小声些,本皇子还没聋。”
杜春在旁捂着嘴乐,这位知府的嗓门真的很大,比他干爹还要大呢,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武将呢。
段光耀趴在地上,窘的满脸通红,他这不是想着喊的声大点,显得他够诚恳嘛,咋就让五皇子挑理了?这是对他不待见?
燕福生也没让段光耀起身,拿出杜春刚刚送来的册子,对着上面的字念道:“段光耀,字元志,天启九年进士,天启十年任东平县知县,天启十三年调任陈良县,次年辞官回家丁忧三年,天启十七年复起,天启二十年至今任石苏府知府,为官期间毁誉各半,总的来说无功无过……自然也没有多大建树。”
说到这里,燕福生将册子合上,朝着段光耀似笑非笑,“本皇子说的可对?”
段光耀连连点头,后背却已被冷汗打湿,这些生平都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只要想知道随便查查也就查到了,他不明白的是五皇子最后那一句‘无功无过、没有多大建树’是何意。
是说他没犯过什么错处?还是对他的碌碌无为不满了?
可此时康兴国的官员多半如此,很多官员都贪得无厌,像他这样只是小贪的已是不易,若是换了别的官员来做他的位置,不说地皮都要刮走三尺,怎么也不会像他这样只贪那些奸商的。
可总之,贪了就是贪了,此时又适逢石苏府周边遭遇大雪灾,若是有心治他的罪,只这一个贪字就够他掉脑袋了。
燕福生见段光耀已被自己三言两语吓住,对这效果还是很满意的,将册子往段光耀面前一扔,“本皇子刚刚说的那些都记在上面了,你拿回去好好瞧瞧,下次呈上来的记些什么,就要看你做的如何了!”
段光耀将册子拿在手里,哆哆嗦嗦地翻开,只看了两眼,眼前就有些发黑,恨不得晕过去算了,这上面一件件所写,竟然连他头天晚上在房里跟夫人说过的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夫人说:“你个老东西,别人当官你也当官,遇到这时候别的官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银子堆里钻,你倒好银子没拿回来多少,倒给老娘整俩狐狸精回来,你说,你是不是早就看老娘不顺眼了?”
段光耀说:“我的好娘子,你可得讲讲道理,就是这时候才不能贪,不然朝廷哪日查起来,你家老爷我还落个好?至于那俩丫头,嘿嘿,都是城里的富商送的,老爷我也是却之不恭,只能带回来了,何况,这不是看夫人整日操劳,带回来侍候夫人的嘛?”
夫人说:“别跟我整这些没用的,我还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肠子,侍候我?侍候侍候还不是侍候到你床上?我话可放在这了,人留下也不是不行,可要是哪个动那些花花肠子,别怪夫人我心狠手辣,不就是烂张席子,多大点事。”
……
那时五皇子还没进城,难道早早城里就藏了他的人?可他与夫人说话时,可是看的好好的,房前屋后连个人影都没有,而且,他们说话的声音小的很,就是贴在墙壁上都未必听得见,除非是藏在床底下。
可当初住进府里的时候他就防着床下藏人,床底下可都塞的满满的,别说是藏人了,就是藏只猫都困难,可这话五皇子是怎么听到的?
好在,他们说话的内容虽然不太见得人,倒也不怕被人听到,不然他恐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段光耀脸色惨白,冷汗冒的要虚脱,燕福生却突然态度转变,朝他温声道:“你也莫怕,过往的事呢,本皇子就不追究了,只要知道今后该如何做,本皇子也不会亏待你,毕竟本皇子初来乍到,也不想石苏府有任何变化,百姓的安置和后期建议还需要你出工出力。”
段光耀吓的除了磕头,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全了,心里却发誓,坚决不能欺负五皇子年纪小,皇家的孩子年纪再小也都不简单,不是他这种小官能够糊弄得了的。
他一定拼了命要把五皇子交待的事都办好了,不然真被他抓着把柄,到时再数罪一起罚,他的小命也就算是玩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