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州西有匈奴、东有我黑山贼,而匈奴反叛之心益显,”张燕脸上露出个自嘲笑容,继续道:“二者选其弱,在官府看来,我等山贼可比匈奴易敌,为此故,今年便舍了西河,改走上党!”
“这等输粮入京,官府也料定我黑山要劫的,方才诸郡合力,倒非张懿一人之功!”
“据探马回报,此番有刺史所辖并三郡官兵合计两万五千人押送,由张懿亲领,三天前已到太原郡盂县!”
听到并州官兵的数字,坐前列的杨凤忍不住插嘴问道:“将军,不知官兵是郡县兵还是戍(shu,与戌xu不是同一字)卒?”
“一万戍卒,其余为郡县兵,且全为骑兵!”
“嘶!”
几名渠帅嘴里都倒抽了口凉气,并州处边境,与其它州不同,除了郡县兵外,还驻有戍卒。这些戍卒常与外族交战,又都是服兵役长过郡县兵的老卒,战力比起京师的卫士来差不了多少,若不是他们无故不得离开戍守之地,黑山贼绝不敢如此放松。当然,邓季更不知道,日后纵横一时的并州铁骑主力便来自这些戍卒。
“张懿胆子倒大,居然敢调动戍卒!不怕天子治罪么?”
笑语接上发问的是于毒,对于并州刺史张懿这位老对手,张燕还是很了解的,他点头答道:“如今天下纷乱,只要租赋运到京师,些许小过,天子想必亦不会为难,且献上财帛之物,尚有十常侍之流遮掩相助呢!”
“就是,有十常侍这等奸佞在,罪过财帛可化!”
“据说当初卢植不愿贿,监囚回京议罪;张让向皇甫嵩索钱未果,免其左车骑将军位,削侯六千户!”
“若非此等小人,吾辈焉能做贼?”
“还有大将军何进呢?据说本乃屠户,因其妹得居高位!”
“党人也抵不得甚用,如此大汉,焉能不亡?”
“阉宦外戚百年之瘤,天子不能制!”
因提到十常侍,庄重的军议顿时变成了声讨,仿佛厅中座的不是山贼而是大汉忠良。情况已基本阐明,待诸方渠帅再发泄一阵,张燕才道:“若放官兵安然过去,我黑山贼定遭人嗤笑!”
山贼恐丢了颜面遭人笑话,放在后世这事本身就是个笑话,可在这时代,却是件理所当然的事。
“况且,那百二十万石粮若能劫到,大家日子可要好过许多,”张燕顿了顿,方肃然道:“我决意与其一战,诸位若有不愿,可领军自去,燕绝不为难!”
大老远把人招来,若真就此回去了,在太行还有日子好过?况且聚来的诸股人马人多势众,有这么多粮食牲口好抢,谁愿意放过?大小渠帅们谁都不愿示弱,一时全跪伏下去,异口同声:“但凭将军驱使!”
张燕满意地点点头,战前动员结束,接下来就是布置战术:“官兵谨慎,令侦骑四出,吾等七万余众,绝难得伏击,只好结阵对敌!”
黑山贼人多,官兵精锐,正面硬碰胜负各半,张懿未尝也没有借粮草为饵,一举除黑山贼的意图,不过张燕已拿定主意,他大声道:
“此去西南百十里地,有一小县名阳邑,官兵欲入上党,阳邑乃其必经之路,城外地势平坦,正好厮杀,各部明日五更造饭,已时开拨,先取阳邑休整!”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