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季这才知道人家师徒都是划片区游走行医的,只能再鼓动三寸不烂之舌,努力劝道:“江北多疫,今虽稍安,亦恐再有复发时,李先生虽亦良医,然难治疫病,正当神医亲往施仁心,救民于水火!”
这华佗貌似好说话,实际亦固执得很,再次拒绝道:“世人以神医、仙人呼老朽,却不知医道有无穷变化,老朽亦不过知其皮毛,疫病非我所长!”
邓季只当他谦虚,苦笑道:“若神医亦言不能治,百姓待死可也!乱世瘟疫尽多,世人苦之久矣!若再有反复,如何能治?”
“将军不知焉?”华佗反问道:“若论诊治疫病,当世本以南阳张机、巨鹿张角二位最善,惜大贤良师借此聚民传道,荼毒天下,终究自铸其祸,唉!”
想是明白邓季与黄巾之间瓜扯不清,华佗便只将张角轻轻提几句,邓季却疑惑问另一人道:“南阳张机,与我却同郡,何人也?”
“张机,字仲景,南阳涅阳张氏子也,曾举孝廉,其十岁起习医,学于名师,不数载便青出于蓝,又四处访名家,遍学医术。因荆州苦瘟疫,故专研疫情,甚有得,经其治者,七八得痊愈!”
“张机,张仲景?著作《伤寒杂病论》的张仲景?”
邓季张口结舌,此时方知,前世历史书上另一位著《伤寒杂病论》的医圣张仲景,也生活在这个时代。
后世为什么要以字为名,不传张机呢?
在学校时没能认真读书,教科书上虽将张仲景和华佗并列在一课,邓季却只记得他是东汉人,读《演义》和玩游戏时并无此人记忆,算是被误导,故不得知自家竟与这位医圣活在同一时空。
邓季尚在暗感慨,华佗疑问道:“《伤寒杂病论》?书名似为医书,为何老朽不曾得闻?”
既然不知道张仲景本名张机,邓季就更不可能知道《伤寒杂病论》张机此时还没开始动笔。
邓季不得知详细,只好岔开话题,又陪华佗说过一会话,太史慈终于到来。
当初李当之看病时,曾言太史慈之冻疾已入肺腑,未能根治,有损寿数,须得其师华仙人亲治,方可除根。邓季一直记在心上,可惜华佗云游四方,遇之实不易,今其自家送上门来,如何能不使太史慈求医?
待华佗为太史慈诊脉毕,又问过当初冻伤情景、李当之医治情况,乃道:“此病久矣!若欲根除,须得药汤温泡经年方可建功!老朽开药方与将军,可自寻药,四时烧沸水入药温泡身躯,万望持之勿断,断则寒气不得尽除,减将军之寿!”
医嘱邓季已牢牢记在心上,连连点头,比太史慈自家还要上心。如今大军外出不好就医,回河南后,一年内当不再遣太史慈出外,要他留家中好好治病,还得嘱咐管亥勿忘此事。
华佗开毕药方,请辞。
邓季忙道:“华仙人今日虽不得见李先生,军中却有数十女医匠随行,尽皆李先生女弟子,医术亦源自仙人处,尚求华仙人指点一二。且军中亦多病患,神医当怜之,勿辞辛苦,多留数日方好!”
邓季缠得甚紧,华佗左右不得脱身,甚为无奈,只好答应留军中数日,指点女医匠们医术,顺便救治伤患、
华佗最精乃是外科,与军中所需倒是契合,诊治病人多能药到病除,偶有顽疾者,还可见施刀破肉之超时代神技,真可谓神医;他亦不藏私,肯尽心教导他人,得指点过的女医匠皆有所得。故军中上下敬佩。
如此神医岂能轻易放走?见软求不得,邓季又拾起老本行,免不得动硬绑的心思,只是与太史慈、邓芝等相商时,太史慈劝道:“华仙人之名响彻南北,吾观其人,心虽善却亦有主见,可谓外柔而内刚。若将军硬绑,恐适得其反,又遭民恨!且慈前受李先生恩未报,今又得华仙人赐良方,实不敢迫也!”
邓季乃止,华佗再辞时,惋惜而别。
荡寇、虎牙两军之女医匠,为便行事,只收夫家便在军中效力者,使得夫妻俩互可照拂。虎牙军中有一女医匠名晨芝,其夫亡于讨张晟之战,只留军中不愿改嫁,见华佗医术入神,欲往随行学医,求于上,邓季许之,随华佗而去。
华佗尚在军中时,何仪、刘辟、黄邵、何曼已领众来归,他们各领精壮尽有万余,恐生出事端虎牙军应变不及,便令其等于数里外另扎一营,只遥相呼应。
在汝阳屯兵月余,邓季又得近三十万流民,今年连他亦已不够粮食养活了,方才罢休。
如今再统算,邓季麾下竟已有百四十万之口,若在黄巾乱起前也属平常,然天下破败,有些一州人口还没他两郡多!
邓季并不知道,他还在汝阳大肆招人口的时候,李傕、郭汜互交战,已一劫天子,一劫朝臣,又都纵兵大掠长安,又一波难民潮正蜂拥往函谷关——今岁邓季亦要缺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