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近观看,青花大马更见不俗,曹安民越见越爱,心痒得紧,好半晌后,自怀中掏出一小块赤金来,递与老人道:“老丈,此马卖于我!”
见曹安民非莽撞行事,曹昂方才心安,亦立于旁看这匹好马。
驼背老人就是谷老焉,当初与邓仲家并户的那位。他孙婿吴朴今岁入选勇卒,连得过四关,已定往新建的赵云校为百人将,不过其军最近尚在训练骑术,无甚大事,又逢十斤临盆,初冬时产下一女,便请得休假,要开春后才去上任。
伸到眼前来的手掌上托着小块赤金,谷老焉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皱眉回答道:“河南牛马,并不许外卖!”
曹安民笑指曹昂道:“此乃孟德公长子!我等兖州与你家邓使君盟好,便卖一马与我等,他亦不好怪罪!老丈若不信,可留字据与你,亦或随往你等河南监察处明证?”
谷老焉又摇头,拒绝道:“此马为我孙辈坐骑,任谁亦不卖!”
还未从邓仲家分出来时,数年积攒下的钱粮已多,为防分家后无好牲口用,谷老焉便与别家先换两头小马驹养着,如今刚堪使用,便是后面的两头小马。
最前的青花大马却是吴朴入选勇卒连过四关后,军中赐下,因是百人将坐骑,又嘉奖这位连过四关的小子,所选自然要神骏得多。因为天寒,家中柴禾快尽,谷老焉欲多寻些回来,便连它一并拉去。可怜上等骏马,本该驮勇士驰骋疆场的,此时亦改为老农背薪,惹得曹安民为其抱不平。
见老头只是不卖,恐为嫌金不足,又或不识得金子为何物,曹昂扯下自家腰间玉佩,一并放在曹安民手上,助语道:“此玉浑体透明,可称得贵物,添之与你换青花马如何?”
“任你何物,此马不售!”说完这一句,老头不再理他们,回身去拾捡地上落柴。
之所以肯低声下气对一名乡农好言好语相商,只因此地为邓季治下,不敢太过放肆了,若改在他处,对此等贱民曹安民如何会有这般好脾气?
连曹昂出面亦被不留情回绝,曹安民顿时无名怒火腾地升起,提足一脚蹬在谷老焉驼背上,骂道:“无知老货!”
他等在屯中四处转悠、围住谷老焉说话,屯民中亦有不少眼光随着,见此一脚下去,顿时俱鼓噪起来,又有人放声怒喝。
“坏事也!”
曹昂见不妙,欲扯曹安民走人。曹安民不顾,将金、玉俱仍在地上,喝道:“此为买马钱!”
自以为已给过钱,伸手要将青花马背上柴禾拽掉,谷老焉已爬起来,扯他手臂道:“此马不卖!”
曹安民暴怒难抑,拔剑回身便是一刺,剑刃顿没入老人胸口去,拔出后又复再补刺两剑。
妻子产下个女儿,趁军中尚无事,吴朴便待于家中相陪。
阿爷操劳一辈子,却尚不肯歇息。早晨起往山中寻柴禾时,吴朴本欲代他去,却为老人所阻,要吴朴在家多陪陪妻女。
自小被谷老焉带着挣扎求活,再得养大,这份情已非寻常可比。吴朴虽有力气,却拗不过老人,只得随他去。只是今日不知为何,眼皮老是跳得厉害。
看天色已不早,十斤生产没多久,舍不得使她做饭,阿爷想来也快归家,吴朴便撸袖准备到厨下先准备吃食。
突然,屯中比他小两岁的少年林勇扑开房门,闯进来大叫道:“吴百将!数十曹军于屯门处围住你阿爷呢!”
吴朴心中“咯噔”一声,见里间十斤亦放下襁褓中孩儿出来,忙对她道:“你无需出门,我去看!”
其余都来不及拿,只厅上取下惯用的长戟,便与林勇出门,急忙往屯门处狂奔。
待能看见屯门时,谷老焉刚被对方一脚踹倒。
吴朴大声怒吼,领着林勇发足疾奔过去,屯民们也在寻器械往这边聚,可是屯门处曹军并不在意,他们已经准备跑路了。
谷老焉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拦那曹军将领,然后就在吴朴眼中,被对方连刺三剑,无力地倒跌下。
驼背的谷老焉倒下,便如心中的一座大山崩塌。然后,吴朴这个小胖子便迸发了生命中最大的愤怒。
曹安民还未骑上青花,小胖子已发疯般冲进去,长戟挥出,月牙戟刃从两名曹军脖颈中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