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虽不知护卫那一茬,但因着上次江承晔他们和廖泽昌打架一事,已经知晓了廖泽昌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言语举动。她以为廖鸿先是替廖泽昌赔礼道歉,便没详问,只是望着这些贵重之物,蹙眉说道;“他虽是好意,可这到底不太合规矩。仅此一次,万不可有下回了。”
江承晔与廖鸿先打过几次交道,知道他的性子,宽慰秦氏道:“廖世子看似散漫,实则不羁。他觉得亏欠昭儿,便想着法子弥补她,并未有其他歪心思。母亲若是与他熟识了,便知他品行端正,只是平日里随性惯了,故而做事与寻常人不甚相同,无需太过提防。”
秦氏对廖鸿先的印象一直不错,不过是觉得江云昭近来与他走得太近,方才有此顾虑。此刻听了江承晔这番话,她斟酌了会儿,到底是轻轻点了下头。
母子三人又说了会儿话,江云昭方才出屋。
守在门边的红霜看到她后,忙行了过来,低声说道:“姑娘,二房的大少爷在院子外头等了好久了,说是要见您。”
江承晔此时也刚好从屋里出来,听闻这句话后,语气便有些不善,“他找昭儿做什么?又存了什么坏心思?”
江云昭想到先前自己与江承珍的那番话后,却另有思量,与江承晔道:“哥哥与我一同过去看看吧。或许,他真的有什么事也说不定。”
江承晔半信半疑,有些不想见到那人。但到底拗不过妹妹,只得亦步亦趋地跟着出了宁园。
院门外,一个少年负手而立。
若是旁人见了,定然要赞一句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可是江云昭兄妹俩见了他,心中只余反感和厌恶。
江承珍听到动静,闻声看来。见到江云昭后,他稍稍松了口气。可是对上江承晔的目光后,他心里蓦地一惊,竟是有些心虚,便稍稍侧过身,避开江承晔的视线,转向江云昭道:“七妹妹,你先前不是问我要证据么?这些便是了。”说着,将手里的一叠东西递到了江云昭的眼前。
江承晔早已听说了江承珍所做之事。
如今看江承珍有东西要给江云昭,他第一个反应便是信不过,当即劈手将东西尽数夺下,寒声说道:“你莫要再打鬼主意。我们是不会再信你们了。”
江承珍笑笑,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说道:“世子爷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知道,我拿这些东西来,非但不是想害你,反而是想帮你。”
江承晔一想到这人打的那些阴险主意,只觉得多看一眼都是污了自己的双目。他正要将那些东西掷到地上,就听身旁江云昭“咦”了一声后,问道:“哥哥,这些东西,像是红茭做的。”
江承晔闻言,这才细细打量手中之物。
那是一叠手帕。帕子的质地虽算不得上乘,但是上面的绣纹很是精美,可见绣花之人很是用心,一针一线都花了十二分的心思。
“这些都是红茭私下里送我的。听说有不少还是她熬夜赶做的。真是苦了她了。平日里得虚情假意地照顾着你,闲暇时候还得悄悄给我做东西。几年下来,也不知她那双水灵灵的眼睛熬成了什么模样。”
江承珍说话之时怪腔怪调,全然没了他平日里故作的温润模样,话语里字字句句全带着挑衅之意。江承晔深吸口气,这才忍住了想要挥拳打人的冲动。
他望着那叠帕子,默了片刻,最终将东西往江承珍的怀里丢去,语气十分平淡地说道:“人你带走吧。我只一个要求。不准她再出现在我的眼前。”
声音里竟是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江云昭却是知道,哥哥此刻有多么失望。
红茭到底是伺候他多年的。先前江承珍问宁园要人,红茭没被交出去,江承晔的坚持起了很大一部分作用。在江承晔看来,与其把红茭交给江承珍那个混蛋,反倒不如赶她出府来得好些。
只是那个时候,他还以为红茭是一时鬼迷心窍,被江承珍花言巧语给哄了去。直到此时此刻,他才恍然大悟,自己身边的人,竟是早已被人收买了。
这种心情,当真是一时半刻难以言尽。
红茭本就是江承晔屋里的。如今他发了话将她送人,红茭便顺理成章地跟着江承珍去了静园。
任谁被身边的人背叛,心里都不会好受。更何况江承晔还被瞒了那么久。
江云昭生怕哥哥心里犯堵,特意拉了他去自己屋子,说是帮忙看看廖鸿先送来的那盒东西合适不合适。
江承晔哪懂得女儿家的东西?便让江云昭将那些东西尽数穿戴上,看看整体效果如何,再做打算。
待到江云昭当真照做了,站在他面前后,江承晔愣愣地看了半晌,想了半天,竟是挑不出错处来。最后被江云昭问得急了,方才憋出一句话。
“我瞧着这样很好,非常好,到时就这样穿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