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和老太君总说,她们会保护她。可现在,她们都不在了,而她,也不再需要保护。
她本就不是什么好人,只是齐环渊母女还没有彻底踩到她的底线,那些言语上的攻击与蹩脚不堪的挑衅,她只作不知。可从今日起,那个与世无争的苏紫染,死了!以后,只有步步为营,誓为娘亲报仇、誓要查清老太君死因的苏紫染!
她站起身来,一步步地朝着红棺走去,看着其中安然沉睡的老妇人,她牢牢地握住了那双手。
掌心触感再也不似以往的温良,剩下的,只有一片冰凉。
“老太君放心,紫染一定会好好的,也一定会揪出那个害老太君至此的凶手。”
凄冷的话语带着一丝决绝的狠厉,在渐沉的天色中显得尤为诡异,如同鬼魅一般,随风飘摇。
今夜,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空是一望无际的漆黑。
整整一夜,她始终陪在老太君的身旁,心,也随着这冰冷的夜一点点地冻结。
翌日一早。
宰相府的大门口人群拥堵,一个个口口相传着“相府嫡女失贞”的消息。苏陵川下朝回来,刚一下轿,看到此情此景,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
人群中,有些胆小的,看到当家的宰相大人回来,便没了胆子继续嚷嚷,一个个都缩着脖子后退了几步;而那些胆大的,却直截了当地当着苏陵川的面高声讽刺:“怕什么,天阙一向主张言论自由。难道相府的二小姐做得出,还不允许我们说了?”
灵堂。
苏紫染直挺挺地站在棺旁,仍旧保持着昨夜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她的贴身丫鬟蓝烟快步走了进来,眉头一皱:“小姐,相府门口挤满了人,都在传……”
“传什么?”苏紫染冷冷地勾了勾唇,眼睛一眯,浑身的气势顿时变得凛冽,“相府嫡女失贞?”不等蓝衣回答,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自己的裙裾,“蓝烟,既然齐环渊那么容不得我,那她也没有必要在这府里待下去了。”
蓝烟一惊,猛地抬起头来,满脸愕然地看着苏紫染。
小姐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话?
以前的小姐,聪明有余、狠绝不够,即便是那颗心总跟明镜儿似的,却从来不对继室予以还击,这才会被继室三人骑在了头上。可今日,小姐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再不复从前的隐忍,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杀伐决断的气势!
她快步跟在苏紫染的身后,相府大门再度打开的瞬间,所有人的视线都移了过来。门口,是苏陵川和继室三人;台阶下,是一众闹哄哄的百姓。
很好,都在!
“这就是那个二小姐了吧……”
“不会吧,长成这样还出去勾搭男人……”
“你懂什么,就是因为其貌不扬,这才一天到晚想着勾引男人呢……”
“哈哈哈哈哈……怪不得会闹出失贞一事呢……”
纷杂的、不堪入耳的声音钻入耳中,苏紫染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自打昨日回来,她就知道齐环渊她们不会这么容易就放过了她。好不容易安排了一出媚毒事件,好不容易她几夜不归,她们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污蔑她的机会?
“哎哟紫染,你怎么出来了呀?”齐环渊一步步朝苏紫染走去,眼中含笑,面上却装着一副担心的模样,“你瞧,大家都在说你失贞一事呢,你还是赶紧回房去吧……”
“我为何要回房?既然他们能信口雌黄,难道还不允许我为自己申辩了?”苏紫染冷冷一哼,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我已经说过,这几日出府只是为了给老太君采药,那草药我也带了回来,不知大伙是打哪儿来的消息,说我没了清白之身?”
“妹妹,你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执迷不悟呢?”苏琉年见母亲脸色不好,连忙上前帮腔,“你出去时明明穿的不是这套衣裳,怎么回来时就换了呢?”
苏紫染似笑非笑地斜了她一眼:“姐姐这话就不对了,天阙哪条律法规定,女子出门不得换衣裳了?”
“你……”苏琉年一时语噎,侧首瞟见苏琉月的一个眼神,连忙道,“既然妹妹坚持自己是清白的,不如找人验身吧!那样也好真正还了妹妹的清白!”
苏紫染了然地勾了勾唇。这母女三人倒真是确定了她已被人玷污吗?那么,就别怪她接下来出手的第一步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
她抬眼望了一眼苏陵川的方向,见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她唇角的弧度扬得更高。
瞧,这就是她的好父亲。他清清白白的女儿,无缘无故要被人验身,哪怕到最后验出来真是清白的又如何?还不是被人当做了笑柄?他却像什么都没有听见一样,无动于衷地站在那里,连一句帮腔的话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