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面前放下了一杯水,李荧蓝抬头一看,便见一蓄着小胡子的男人站在了一边,对他道:“我这里头有冻皮,空腹不宜多吃,喝点水解解油。”
“谢谢,”李荧蓝接过啜了一口,继而脑袋一转便知对方是谁了,他难得收了面上冷淡,竟然客气道:“马老板?他之前有事儿请了几天假,劳烦您照顾了。”
马老板听着这口气,倒有些意外高坤竟然会有这样的兄弟,明显和他们不是一票的人,不过还是笑着道:“阿坤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以后欢迎常来。”
“您这儿生意这么好,我自然得多多光顾。”
马老板走后,高坤终于得空到了李荧蓝跟前,他看了看时间:“我还有一会儿才下班……”大排档收工说不准,看人流,忙得到三四点都不定,今天算早了。
李荧蓝姿势不变,只“嗯”了一声。
高坤见他没走的意思,只有道:“那你等等我。”
李荧蓝又是一声“嗯”,顺手抽了张纸巾,抹掉了高坤下颚处沾着的菜叶。
夜市的环境嘈杂,随着时间的推移,人流从学生渐渐变成了社会人士,隔壁小街就是一溜儿的ktv和棋牌室,很多夜生活到一半的都出来找地方填肚子了,所以除了马记之外,隔壁吃烤鱼的、海鲜的,都没有空荡过。
李荧蓝一边玩着手机,偶尔抬头看看远处忙碌的高坤,对两旁烦躁倒也适应良好,只除了忽然响起的一声爆喝打断了他想戏的思路。
转头就见隔壁几个五大三粗的大块头和俩中年人争了起来,想必是为了位子的问题。高坤之前就把李荧蓝这桌的凳子收到了一边,他这儿光线又弱,没几个客人要坐,所以歇得很安稳,而此刻这不快的两方要争的地盘倒是不错,只是这是属于马记的位子,可是大块头要吃的却是烤鱼。
按理说店家都是邻居,你的客人我的客人没分得那么仔细,大家各自分担些也就过去了,谁知这回遇上的却是不讲理的,隔壁烤鱼店的老板都出来调停了,也没见这火气下去,反而嗓门越来越大,那俩中年人大概也喝了酒,竟然不服输,吃完了就是不让,说你不是吃这家的凭什么要我们走,一来二去这是要打上了。
本来这种地方就容易生事,众人也不是第一回见了,纷纷劝那中年人别来劲,这几个年轻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果然,其中一个被这叨逼叨逼的场面逼得光了火,竟然一把从口袋里掏了个家伙就扔在了桌上,意思就是要么滚,要么就给你来硬的了。
他一脸的横肉,头发短短一茬,臂膀有李荧蓝腿那么粗,而且后脖子处还给纹了个什么东西,太黑了看不清,总之脸上的煞气都喷出了半天高,摆明了一副亡命之徒的模样,看来是心里不高兴,故意打算闹事了。
其他客人见此,自然纷纷走避,老板也退到了店面后,想找机会搬救兵,结果被对方识破,厉声骂道:“谁敢报警就先收拾谁!”
眼见着场面陷入不可收拾的境地,马记的员工自然也闻风而动,刘喜乐最先冲出来,正听着那几人在那儿吼:“你们这儿怎么做生意的?!啊?东西都没吃就这态度,店是不想开了吧。”
接着一脚踹翻了那桌桌椅,凳子滚了两滚,到了李荧蓝脚下。
李荧蓝坐那儿一动不动。
刘喜乐怒道:“哪儿来的崽子,反了你了!”
马老板则随在身后,手里还抄了棵大白菜:“闹什么闹什么呢,好好地饭不吃。”
他是跛脚,身板又瘦,瞧着半点气势也没有,但是一边烤鱼店的老板见了他就跟救星似的。
“老马,你看这事儿……”
马老板瞥过去一眼,掂了掂白菜,没说话。
听着刘喜乐怒吼,找茬的自然要火,亟待来事儿,忽的目光顿在了随后出来的人身上,不由身形一顿。
其他人要动,却忽然被那纹身男拦住了。
“高坤?”
纹身男不确定地叫了声。
老马和刘喜乐都不由往高坤望去。
高坤慢慢地走过来,出乎所有人预料得是,他对纹身男点了点头,面色倒是一如既往:“徐二。”
那叫徐二的怔楞了下后,然后竟露出了一丝尴尬的表情:“是、是你的店啊?呵呵,对、对不住了啊。”
高坤摇头:“你吃饭么?我给你点菜?”
徐二那老脸抽了抽,急忙摇头:“不吃了不吃了,啊呀你看这个,我丢人了……”
高坤走过去扶起李荧蓝身边被踢翻的凳子,看了看坐着的人无碍,这才回头:“吃点吧,来都来了。”
“不麻烦不麻烦,”徐二一边挥手,一边带着几人就要走,临跑了几步又回头过来,从口袋里掏了出包烟递过去,小声道,“这个,阿坤……我真不知道,要知道是你,我肯定不这样,你、你别往心里去啊。”
高坤把他的烟推了,反身从桌上拿起了那家伙。
徐二见此,竟然猛地后退了一步,眼中掠过一瞬的惊惧之色。
却见高坤只是把东西转手交给了他,仍是温声道:“这个别忘了。”
徐二接了,又看了高坤两眼,见他眉目平静,不似发火,这才转身走了,走前还给老马和隔壁的烤鱼店老板礼貌地道了歉。
这个发展就好像一人裸|了全身打算坐马桶上大干一场的,结果到后头只是闷声不响的放了个屁,让一旁原本打算看热闹的群众皆大跌眼镜,失望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