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尔兰的军政大员们坐下来一合计,都觉得北部那些新教徒最有嫌疑,而在采取反击手段的倾向上,德裔和本土官员们的态度出奇地一致,那就是严惩不贷。唯一不同的声音反而是出自夏树之口,他不赞同以武力镇压的手段对北方的新教徒进行报复,哪怕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也不应将打击面扩大到整个爱尔兰新教徒群体,毕竟在四百多万爱尔兰人里面有差不多五分之一是新教徒,采取极端手段意味着自损真元,甚至导致这个国家还未走向盛世就已无可挽回地转向了下坡路。
爱尔兰王国走的是君主立宪而非君主*,君主的权力受到了宪法的限制,内政、外交、军事等各项事务皆由专门的职能机构负责,但国家成立至今,它的运行模式更偏近于君主*而不是君主立宪,这自然是跟君主的强势以及内部政治格局的特殊性有关。即便所有的高层官员觉得应该采取铁腕手段,夏树宽容怀柔的观点依然成为了御前内阁会议的最终决定。
不过,光凭北方新教徒的能量,跟爱尔兰政府交办无异于螳臂当车,今天这一恶*件的背后铁定还有国外势力作祟,众人一致觉得英国最有动机,他们一边派出爱德华王储前来表示友好,暗地里用阴狠的手段破坏爱尔兰的稳定,从而趁乱渔利。
对于臣属们的分析,夏树未表反对,他心知英国人跟这件事肯定脱不开关系,但不能确定英国王室的立场是怂恿、默许亦或浑然不知——由历史的案例参考来看,这不排除是某些握有一定权力的激进官员背着王室自行其是。
御前内阁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大部分时间都是官员们在抒发愤慨跟激烈讨论,期间不断有外界的新消息送来。德国皇室和政府迅速对遭到袭击的爱尔兰国王表示关切的慰问,对袭击者和幕后策划者表示了强烈的愤慨,声言支持爱尔兰政府采取一切合法举动。紧随其后的居然是英国王室和政府,他们在第一时间对事件的死难者表示了哀悼,并强烈谴责以恶劣手段袭击一国合法君主的行径,紧接着又发出第二份官方电报,希望爱尔兰政府能够保持冷静克制,不要因为一时冲动而将祸事引向宗教分歧。
英国政府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夏树遇袭后的演讲虽未指出北方新教徒跟此次袭击席间有牵连,一些激愤的爱尔兰天主教徒仍自发地行动起来。在首都利默里克,上万市民包围并试图冲击市内仅有的一座新教教堂,所幸在警察和卫戍部队的干预下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在爱尔兰的另一些地区,在天主教徒和新教徒并存的城镇,流血事件难以避免地发生了,尤其糟糕的是,一些信奉天主教的警察和民兵参加了针对新教徒的攻击行动,使得伤亡情况超出了群体斗殴的范畴,一些驻军部队的倾向性举动也助长了冲突事件的发生——在天主教徒占优势的地方,前去维持秩序的军队行动迟缓,而在新教徒占优的地方,情况则截然相反。
出于各方考虑,夏树没有发表一天之内的第三次全国广播讲话,而是借助行政和军事命令来化解危机,所幸的是,大多数冲突都是由于民众情绪的一时激化,随着政府官员和军队的出面干预,绝大多数地方的****局面都在天黑前得到了控制。傍晚的时候,爱尔兰政府通过广播发布了新的公告,当天的枪击事件只有两名利默里克市民是因中弹而毙命,其余二十二名罹难者皆因混乱造成的踩踏送命,所有的受伤者都得到了及时的救治,而直接造成这次灾难*件的枪手已被初步判定为外国人,使用的武器是一支毛瑟1898步枪。
尽管袭击者使用的是毛瑟步枪,没几个人把抨击的冒头指向德国政府,毕竟克虏伯的产品畅销世界,多个国家选用毛瑟步枪作为制式武器,在爱尔兰的黑市上也多有流通。当天晚些时候,爱尔兰首相秘密约见法国驻爱尔兰大使,因为从袭击者的纹身和随身携带的饰件来看,他从前有可能是一名法*人。
大战结束后,法国的军事实力受到了极大的削弱,大部分职业军人被迫退出现役,或卸甲归田,或干上了雇佣兵的营生,如果能够确定此人的身份,将成为追查幕后指使者的有利线索。
法国政府没有动机也没有精力去炮制一场针对爱尔兰国王的袭击,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情,所以只要能够证明此事系枪手的个人行为,法国政府不必担心扯上关系,因而很快答应爱尔兰政府配合彻查。事态终于开始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可就在当天夜里,爱尔兰北方几座城市的天主教堂遭到了羞辱性的攻击——不明身份者或纵火或泼漆,把天主教徒好容易压下来的愤怒又重新挑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