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留香摸了摸鼻子道:“不如一同喝几杯酒?我想姬兄你马车上应当放着酒的罢,我都闻到酒香味了。”他明明鼻子不太好使,却偏要用这话来打破这僵局。
姬冰雁这才微笑起来。
“什么也瞒不过楚留香。”
三人才坐上马车。等上了马车之后,于凛凛才知道这马车为何像个棺材似的,因着这空间十分大,而且布置得很舒适。车厢里有张大又舒服的软榻,还摆着几张锦垫,一张桌子,每样东西都很精致,东西又多,摆的满满当当的。
四人一同喝了几杯之后,胡铁花大赞这车上东西的齐全,姬冰雁也只淡淡道:“人活着,就要享受,尤其是受过太多罪的人。有一次我饿得恨不得把自己的手剁下来吃,所以现在无论我在哪里,总要先将那里堆满了吃的东西,甚至在我睡觉的床下面,都是有酒有肉的。”
于凛凛心中一动,面上的表情缓和了些,搁下杯子,垂眸看着自己的酒。她本就不胜酒力,只两杯酒下肚,暖暖身子,脸颊上已浮现了胭脂般娇艳的红色,知晓自己该克制,于凛凛已不再喝。
倒是胡铁花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也许我本不该逼你来的。”
姬冰雁冷冷道:“你并没有逼我,我若真的不愿来,任何人也无法逼我。”
“你是确信胡铁花会将你的两名侍妾送回去?还是……就算她们被带走了也无所谓?”于凛凛冷笑一声,目光冷凝。
姬冰雁对于凛凛的忽然插话吃了一惊,顿了顿,忽然道:“她们其实并非我的侍妾,况且,她们足可自保。”说完这句话,姬冰雁便不再说了。
闻言,于凛凛便不再说了。她心中只是气恼无论是姬冰雁,还是胡铁花,都不将女人当作人,好像只是一样好看的物件儿似的。她打从心底里厌恶这种看法,却也清楚自己无力改变,所以,方才酒力上头,竟一时冲动干涉了别人的私生活,现下已是后悔。
再听见姬冰雁的解释,更是不想再多说。
她身边的楚留香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冲她眨眨眼,笑道:“我定是会送回去的。”
闻言,于凛凛侧头看向他。她眸光幽深黝黑,仿佛深潭,淡淡的又漫不经心,纤长蜷曲的睫毛覆盖在睫毛上,脸颊红扑扑的,偏还要一脸面无表情,嘴唇不点而朱,那模样与苏蓉蓉截然不同,楚留香一时看得呆了。他是在苏蓉蓉十二岁时遇见她的,那时她还是个孤儿,而他救下她,于是两人形影不离地相伴了很长一段时间,为了更好地跟着他,苏蓉蓉学了易容、暗器和毒药。他渐渐习惯苏蓉蓉的陪伴,在外面玩过一段时间后,总会回到苏蓉蓉在的地方。
但要说他对苏蓉蓉的情感,更多的是类似与家人,兄妹,彼此照顾、彼此扶持,紧紧联系在一起。
不过楚留香是个成年男子,不可能真的静下心来心如止水地有如家人这般地与苏蓉蓉过下去,外面的世界如此多彩,他怎么可能过普通男子的生活。
所以,喜欢他的女子多得是,他偶尔也会对美丽又独特的女子钟情,但,那最终也只是不忍伤害她们的风流本性,他还从未有过如此刻一般的心情。
心跳“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她那双眼睛像是有魔力似的,他根本无法将自己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明明是看了这么多年的脸蛋,却仿佛还是第一次认识她一般,被她此刻无心散发的美所吸引。
只是身体内沉睡的另一种人格而已,竟仿佛完全变了个人似的,这也是可能的吗?
于凛凛觉得脑袋已经有点昏昏沉沉了,她本只是想喝两杯暖暖身子的,谁知这酒比白酒还后劲大,不过是竹叶青,喝着还有点微甜,后劲竟这样大。
她捏了捏鼻梁道:“抱歉,我不胜酒力,恐要先歇下了。”
于凛凛说话时仿佛还一派冷静理智的模样,话音刚落,她就仰面倒了下去,像是失去了意识似的。
胡铁花惊得目瞪口呆地望着她,半天才找着自己的声音——
“苏妹子这是醉了?”
姬冰雁仔细端详了于凛凛的面孔几眼,才蹙着眉心看向楚留香:“怎么回事?”
他言语间并没有主语,乍一听简直来得莫名其妙,但楚留香就是听懂了他想说的,忍不住摸了摸鼻子,轻轻咳了一声。
“蓉蓉平时的灵魂沉睡了,这是她体内一直沉睡的另一个灵魂。”
姬冰雁眉心跳了跳,面色沉如水:“这可能?”
胡铁花视线在这两人之间逡巡来去,忍不住嚷道:“你们在说啥呢,苏妹子咋的了?”
姬冰雁无语地看了一眼胡铁花,楚留香道:“这确是蓉蓉的身体不错。只是暂时停留,”说道这,他顿了顿,道:“总有一天会离开的。”
不知怎的,他语气蓦地变得有些酸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