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璟吾看着汪直拿起一侧的鞭子,鞭子上镶满的细钉在微弱的火线下闪着诡异的光,看了叫人心颤。“我是找死,总好过有人偷生,为了所谓的理由,连自己的深仇大恨都可以不报,说穿了就是懦夫,就是奴才,没了根的人,连做人的血性都没了。”
啪的一声,长鞭在屋中凌厉闪过,所到之处心惊肉跳。再看架子上的孟璟吾,脸上赫然留下了一道血痕,狰狞恐怖。
汪直落鞭之后,冷峻抬头,说道:“看在那几年的情分,这鞭算我送你的,从此后,不论你是死是活,都不会再有人羞辱你。”
孟璟吾早就痛恨自己这张脸,此时知道已经破相,反倒有些释怀。“多谢干爹,我孟璟吾恩怨分明,一码是一码,您的救命之恩,我下辈子再报,但我这辈子的仇,只要我活着,就会去报。”
还是如此执拗,汪直知道孟璟吾一定会伤害舒清江,他不能叫解语伤心,无论如何都得保护舒清江,那个他也很想除去的人。
啪的又是一鞭,一道血淋淋的鞭痕从额头偏下来,划过另一侧的脸颊,血痕处,是翻起的肉。
孟璟吾继续激怒汪直,他想在这仅有的时间里,尽快唤起汪直深藏在内心的仇恨,好完成他的心愿。“空有一副男儿身,面对喜欢的人却连抱的勇气都没有,这些都是谁给你的?是舒清江!”
汪直狠狠摔下鞭子,拿起火盆里的烙铁,狠狠按在孟璟吾胸口,压着好似火山爆发前的怒气,问道:“闭嘴!”
孟璟吾看出汪直眼神里闪烁着仇恨的光,他觉得自己快成功了。“闭了嘴,你就能做个正常男人嘛?你就能拥有她吗?做梦吧。”
“解语在你嘴里,就如此随便说出来,在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她?说!”汪直觉得自己快疯了,好像站在悬崖的边缘,想一脚迈空,又想反身回来,无法抉择。
孟璟吾知道解语是汪直的软肋,遂冷冷道:“只要能报仇,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汪直心里有那么一瞬的轻松,既然孟璟吾无意于解语,他就可以放手去做了。拔出腰间佩刀,抵住孟璟吾脖子,另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脸,说道:“下辈子,别遇到我。”
孟璟吾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的命运,就在他等待着那彻骨之痛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说话。
汪直立刻就听出了是解语的声音,手上一顿,转念一想又要快速下刀,就在这迟疑之际,解语挣脱出门口人,猛地推开门,拼命跑到两人跟前,看着血葫芦一般的孟璟吾,再看向汪直。“别,别杀他。”
汪直慢慢撤回手,说道:“解语,你回去,这里交给我。”
解语也不知怎么解释,可此时就是不能叫孟璟吾有危险,坚持道:“别杀他,求你。”
汪直无论如何也理解不了,解语竟然为孟璟吾求情。他转过头,认真道:“他要杀了你爹!”
解语才不在乎舒清江的死活,可此时如何能说的清楚,只要再次拿以往的借口,说道:“我们舒家欠了他的,无论如何,不要杀他。”
汪直才不相信解语这个说辞,能叫一个人在这种情况下还保护的人,除非她爱他,别无他由。
也不知是故意赌气,还是想叫自己死心,疑惑想很很折磨自己,汪直闪烁着眸光,既有些期待,又有些胆怯。“他也要杀了我,你还要我放了他吗?”
解语听了这话,心里气到极点,心说这个孟璟吾还真是个该死的,可他是孟家人,她不能不管。
解语走近孟璟吾,急道:“你这忘恩负义的,当初是干爹救了你,不论后面有什么事,你连这份恩情都忘了?你竟然要对你干爹不利,你还是不是人,你快说,你只是一时冲动,你再不会对干爹不不敬,你快说,不然谁都就不了你了。”
孟璟吾见解语到了,心里有了希望,毕竟,能活着出去,他还是想亲自报仇的。
不等孟璟吾开口,怒火攻心的汪直一把抓起解语的腕子,就往外拉。他的解语,此时完全站在孟璟吾的立场,话语里虽说是责备,可却是为了帮孟璟吾脱险的不得已之举。
汪直感觉到心底深深的寒意,那是种彻底失去解语的感觉。
他明明说的是,孟璟吾要伤害自己,他的解语,竟然在这种情况下,还在帮助孟璟吾脱险。
解语知道孟璟吾面临生死关头,她不能不管,猛地挣脱出汪直的手,一时心急道:“只要放了他,你要我做什么都成。”
汪直感觉到整个身子都凉了,似乎也听到冰凉的心碎裂的声音,他唯一支撑自己的东西,也没有了。“你是说,你为了他,做什么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