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绫沫不顾严寒,瘫坐在地上,手中的伞丢在一旁,喃喃道:“又是这样,先是小开哥不见了,又是花开不见了。他们两个会去哪儿……”
百里丛也有些烦躁,地上没有脚印,那林花开一定是被武功高手掳上房顶带走了。不知道会不会遭遇不测,他心里异常担心林花开的安危。“你离她那么近,怎么就没注意到她不在你旁边?”
善绫沫哭得更凶,泣涕横流,“每次出事你都是指责我!她离你也不远,你怎么没注意到?什么事都要赖我,我也很担心她啊,我怎么会希望她有危险。”
百里丛心里极为后悔刚刚一时冲动说了那些话出来,他应该知道此时此刻她心里也不好受,自己真是个蠢蛋,怎么会去指责她!
看着她哭花了的小脸,他十分愧疚,掏出怀里的干净帕子,蹲下身子把她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十分小心擦掉的冰碴会弄痛她的脸。
善绫沫见他高大的身躯蹲在自己身前,眼神里散发着只有过去才有的温柔,爱怜地看着自己,突然忍不住一时冲动,用尽全身力气抱住了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在他怀里痛哭一场。
百里丛顿时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推开她瑟缩发抖的身子,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是满脸失望和落寞。
“你到底还是推开我了,为什么?”善绫沫瞪着空洞的双眼,再无眼泪流出,只是失神地望着他,“我不配喜欢你吗?”她说话的语调虽然出奇的平稳,但却伴随着锥心刺骨的痛楚,从她喉咙中迸发出来,每个字都用了的力道在说,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分外空灵,“你从来,也没有,喜欢过,我?”
看着雪中一身红色衣裙,翩翩委地的她,百里丛心里有千言万语要说,却都堵在喉头,干张着嘴上下开合蠕动,却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词。
善绫沫看着他忽地笑了,笑容绝美,宛如落入凡间的九天仙女,倾国倾城的同时却显得那么不真实,仿佛风一吹她便要化了。
百里丛心徒然被揪紧,他心下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她就要离开自己了,再也抓不住她的人和心。
可这本来不就是他所要的结果么?跟着自己这么个不祥之人,注定是要被拖累。若她能平安幸福,百里丛宁愿赴汤蹈火,万劫不复。只是一想到将来娶她的人不是自己,百里丛便犹如万箭穿心,可灭门仇恨逼着他没得选……
“我懂了,”善绫沫捡起油纸伞,漠然起身,洁白的面容如冰雕雪琢,冷若冰霜的眼眸直直扫过他,转身迎着雪花寂然离去。
百里丛跪在地上,看着她绝决无情的背影,手臂无力地伸向她,却只能落寞地垂下,久久无声,只余长叹。
林花开睁开眼,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一旁的银吊子里药香翻腾,馥郁而浓烈。火红的针转动在一个人手里,来回在火上炙烤,灵活自如。
林花开开始以为他是孟芝潜,但她顺着他的手往上看,发现此人的脸她并不熟悉,只是一个寻常的中年男子,面色温和,体态微胖。
“姑娘醒了?”一个丫鬟打扮的人喜滋滋地看着她道:“姑娘醒了便把这药喝了吧,大夫说姑娘体质太过寒凉,要趁热浓浓地服下一剂才是。”
刚刚摆弄银针的人便是大夫,他点头附和道:“在下已经为姑娘施过针,调理了一下身体。只是此虚寒之症不易去根,除了用汤药调剂外,更需要姑娘多珍重自身才是。万不能不当回事,如昨夜那般寒气入体,只会愈加拖累姑娘的身子,以后记得避免。”
丫鬟将汤碗递给林花开,她看了一眼那碗中黑色粘稠之物,并没有接过来,此地凶吉未知,来路不明的东西喝不得。“这是哪儿?你家主子是谁?”
丫鬟笑眯眯地回答道:“主子早吩咐过,姑娘喝下这碗药,我才能带您去见他。他还让我转告姑娘,不要担心药里下毒,若是我们想加害姑娘,大可直接强灌,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林花开凌厉地扫了一眼眼前这个看着毫无心机的丫鬟,接过她手里的药碗,仰头全部喝下,将一滴都不剩的药碗扔回她怀里,“现在带我去见他。”林花开最后的记忆,还是在同善绫沫和百里丛在门口等莫钰良回来,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到了这个地方。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她倒要看看谁把她抓来的,若是那人有什么目的要害花开从善,那她也绝不会听之任之。
丫鬟把手里的空碗放在一旁,从旁边的桌上拿过一件猞猁裘,那裘光滑润泽,一丝杂毛也无,显然是上品中的上品,造价必然不菲。“我家主子还说了,外面天寒地冻,姑娘得披上这个方能去见他。”
既然人家有意让她穿着,她又何必矫情的拒绝。林花开干脆地接过那猞猁裘,二话不说地披在身上,果然温暖如春,很是舒服。
丫鬟欣然道:“请姑娘跟我来,我家主子已在琴室恭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