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罗延!”雄贤这次是真的愤怒了,他知道那罗延承诺会保护达刹,可是为什么他还要保护这个阿修罗?!
而那罗延就在雄贤的愤怒之中降临到他面前。
从天而降的那罗延是这样的美丽。
他的姿态沉静,面容祥和,双眼微微垂下,仿若初绽的莲花尚未完全打开自己优美的身姿,他的眉宇间被忧伤与哀愁填满了,那一点点的荡漾出来的悲伤瞬间就成了宇宙间最为柔软而又伤痛的存在……雄贤被他这份柔软与伤痛所打动,愣在那里,忘记了一切。
然而,那罗延却就在此时,伸出手去将年轻的伯利抱在怀里,轻轻安抚着伯利的痛苦,说道:“孩子,回去吧,回到你的家中,那是你的王国,你怎能离开呢?”
他说完,伯利就在主神的关爱下眩晕了起来,他点了点头,下一瞬,便回到了他自己的王国。
那罗延这才说:“雄贤,摩诃提婆已经去了达刹的祭坛,你现在的愤怒也该消失了……”
然而雄贤却不这样认为,他抓住那罗延的手:“那么我需要证明!”
于是,他们一同回到了祭坛,而此时,正遇到达刹大喊了一声:“摩诃提婆!”便失去了他的头颅——
达刹的头颅被摩诃提婆的三叉戟戳下,滚入祭坛,那祭坛里的火焰瞬间吞噬了他的头颅!
“萨蒂!”摩诃提婆并不因此而快活,他还是沉浸在失去萨蒂的痛苦里。
那罗延还未开口说些什么,钵罗苏底便痛哭了起来:“我失去了萨蒂!我也失去了达刹啊!我失去了我的女儿,我还失去了我的丈夫!摩诃提婆!摩诃提婆啊!那罗延天说你是慈悲之主,那么你就发发慈悲吧!
“萨蒂不愿意再复活到我身边我能明白,可是我的丈夫……没有他,我还怎么活下去呢?
“摩诃提婆,求你不要再对他愤怒了,求你让他复活吧!他虽然可恨,但他总归是萨蒂的亲生父亲!如果萨蒂转世,而你杀了她前世的父亲,那么这又该怎么让她自处呢?
“摩诃提婆,求你原谅达刹,求你复活他!”
钵罗苏底才是这一次事件中真正的输家,真正的失败者,真正的痛苦之人——她一夕之间失去了女儿与丈夫,这样的痛苦,哪个女人能够承受?
她的哭泣让所有人为之动容。
那罗延与雄贤就在此时,出现在了祭坛旁。
雄贤刚刚站稳,见摩诃提婆瞪他,他马上就放开了那罗延,回到摩诃提婆的身边,而那罗延则走到钵罗苏底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他转头看向摩诃提婆,劝道:“既然达刹临死前已经大声念诵了你的名字,摩诃提婆,那么你就不能再用死亡来惩罚他……摩诃提婆,让他复活吧,让他复活,去除他身上所有的傲慢。”
然而,这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啊!
雄贤瞪向那罗延,可是摩诃提婆却表现得无比冷静,他看着那罗延,一言不发。
那罗延把手中莲花轻轻拂动,让它漂浮到摩诃提婆的身边,它散落两片花瓣,一片覆盖住了雄贤的额间,一片则覆盖在了摩诃提婆的心口。
那罗延说道:“摩诃提婆,这莲花象征着的是吉祥,是宁静,也是这世界的中心与基础,它是柔软的,他娇弱无比,又坚强无比……摩诃提婆,它就像你,有着吉祥与宁静的一面,也有柔软与坚强的统一,为此,我请求你给达刹一次机会,他已经为他的傲慢付出了代价,可是钵罗苏底却不应该为此而遭受惩罚。”
他的请求,就算是铁石心肠也会动容。
何况雄贤见到了他满心痛苦的姿态,而雄贤所见,摩诃提婆亦所见。
于是,摩诃提婆挥动三叉戟,将达刹复活,只是复活的达刹却没有了头颅,这使得他那残缺的肢体展现了恐怖的一面。
那罗延叹息道:“既然事已至此,达刹的头颅也已经被祭火焚烧,那么……摩诃提婆,请你走出门去,把门外的第一样祭品拿来,看下那祭品的头换到达刹的身上吧。”
他这样提议,摩诃提婆也就点头赞同。
他走出门外,第一样祭品——一头山羊,就那样站在那里。摩诃提婆过去,与这山羊言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那山羊便同意了这件事,只是要求不要成为祭品,而是以一个婆罗门的姿态被下葬——摩诃提婆也同意了这山羊的请求。
当达刹的头颅被换上了山羊的透头颅之后,傲慢与自负便从他的身上被消除了去。他这时候才恍然大悟,顿时扑到萨蒂的尸体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达刹,被傲慢与自负蒙蔽了双眼的生主之首,此刻他已经恢复了他的原本的心灵,他抛弃了自负抛弃了傲慢,却不能换回他最爱的女儿那甜美的笑脸。
“不——不!不!绝不——”他大哭着,猛地去撞击地面,甚至忘记了痛楚,“不!不——不!”
“思瓦米!”钵罗苏底这回,也可以痛哭了,为了她的女儿痛哭。
“钵罗苏底,达刹,”那罗延又无可奈何地把他手中的莲花里的露水滴到他们身上以帮助他们恢复冷静,“萨蒂会再次回来——萨克蒂女神不能弃绝世界,因此,她会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回来,只不过她将会是其他人的女儿,其他人的珍宝,其他人的爱……”
“任何人的!任何人的都可以,那罗延!”达刹大声说道,“只要她不会离开这个世界,只要她不会离开……不会真的离开,那么一切都是对的,一切都是好的……一切都是值得的!是我的傲慢我的自负引发了这可怕的罪恶……我将会苦行,会用我的祈祷换取她的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