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麾下战斗力最强的诸侯,是董王董宪,目前驻兵在徐州北部,根本无暇西顾去争洛阳。
更要命的是,曾经被刘永寄予厚望的三人,对他送去的王号态度也颇为冷淡。
比如占据齐地六郡的张步,欣然接纳齐王封号,但刘永的官吏休想踏入青州一步。
北方控制平原、济南、千乘的,则是赤眉迟昭平残部,首领叫城头子路,刘永封其为“济北王”,岂料城头子路竟没理会,相比于刘永,城头子路对河北的“铜马帝”及其口号似乎更感兴趣。
南方的刘秀就更不必说了,说是接了更始遗诏,自表为绿汉摄政王,八成是想多接受些更始残部诸侯去投靠,此人曾一度在梁园中骗了刘永,如今大概率另起炉灶。
唯一对刘永的示好有积极反应的,便是淮南王李宪,他正在与吴王秀交战于淮南,焦头烂额,不愿再与刘永敌对,甚至希望刘永发兵南下相助。
北、南、西,刘永陷入了战略上的踌躇,不知道该主攻何方,亦或是暂停扩张,先将归附郡县消化了再说?
从荥阳到睢阳,因为有鸿沟水道,交通颇为便利,来自前线的假新闻很快就传至刘永处。
“这不可能!”
刘永生气起来,帝冕上的旒珠都在晃动。
“刘文叔纵不从于朕,也绝不可能依附于第五伦!他与第五伦有杀兄之仇!”
但梁王朝中,那些希望先向南打的群臣却来了劲,他们将刘秀说成一个反复之辈:”刘秀与第五伦有交情,听说还曾交换玉佩,其未婚妻被囚于长安,但岂知不是托妻献子?”
“刘秀善于作伪,在南阳时诓骗刘玄,以求脱身,在梁园则欺骗陛下,藏身东南。”
“再者,陛下与刘秀的泛泛交情,同项羽、英布相比如何?”
“项羽、英布乃是生死之交,一同战于巨鹿,然楚汉相争之际,英布却在淮南踌躇观望,为项羽所斥。又见了高皇帝使者后,竟举兵反楚,为汉击楚之后。”
“如今刘秀既不归附陛下,又不顾陛下好言相劝,一味决胜淮南,若叫他胜了,势强于吴王刘濞。就算不曾帝魏,甘心屈从于第五伦,可刘秀对陛下之害,却甚于英布!”
“陛下若在郑地与魏争胜,经年累月,不一定能见功夺取洛阳,而会被拖住兵力,反叫刘秀在南方坐大!据吾等所知,如今魏军主力在征讨河北,无暇东顾。何不趁此良机,先平定扬州?至少要将刘秀赶回江东,方能安心。”
刘永仍在犹豫,他的新朝廷夹在魏、赤眉、吴之间,守则有余,但要主动出击,打谁都不太妥当。
但很快,一个来自南方的消息,起码让刘永打消了同魏王会猎中原的打算!
“令郑王、陈留王守好荥阳即可,万不可与魏交兵!”
……
“进入九月以来,梁汉没有再从鸿沟往荥阳派兵送粮了?”
这个消息让第五伦放了心,莫非自己让人散播的那个谣言起作用了?他对刘秀颇为关注,虽然鞭长莫及无法干涉南方战事,但也会时常下个绊子,泼盆脏水限制秀儿一下。
若能顺便将刘永一起骗了,让他注意力集中到南方,与秀儿火并便好了,如此,窦融便能替自己维持住中原的均势,等扫平河北后再腾出手南下。
洛阳之事已毕,第五伦也是时候回到久违的魏地邺城,去统筹一场真正意义上的大战役了!
然而就在第五伦登上船舶,即将渡河北上时,黄长却匆匆赶来,附耳向他禀报了一桩刚收到的消息。
来自南方的大新闻!
“上月初,吴王刘秀经濡须口袭合肥,此事大王已知。”
“然八月下旬,淮南王李宪亲征合肥,号称十万大军,实则不过三万,在合肥逍遥津交战,淮南军竟被吴王以八千之众,击败!”
“淮南王仅以身免,逃回庐江!”
“刘秀已控制九江郡,年内恐怕便能全取扬州!”
第五伦听着没有细节的消息,心中却不由想起前些日子初到虎牢时,听张宗说的那一句话。
真正猛虎,岂会一直困于柙牢之中?江淮,关不住他!
“知道了。”
第五伦面上淡然,颔首转身,却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句。
“秀儿。”
“你开挂了吧!”